"没错。"
云朗冷笑一声，"这次所谓的'遇刺'，八成是有人不想让他活着回京。"
他忽然用扇子挑起徒弟的下巴，"所以啊，小丫头，这样的人家就是个大火坑。
规矩多如牛毛不说，明枪暗箭更是防不胜防。你可别傻乎乎地往里跳。"
云芷拍开扇子，气鼓鼓地道："师父把我想成什么人了！我、我只是..."
她的声音低了下去，"只是觉得他…长得有点俊，才不是…" 云芷低着头，眼神游移了一下。
云朗怔了怔，随即大笑：
"好！不愧是我的徒弟！"他一把揽住云芷的肩膀，
"天涯何处无芳草，改日师父带你去江南，那边的公子哥儿个个风流倜傥..."
"师父！！"云芷红着脸挣脱开来，快步往内室走去。
"哎，别忘了为师的茯苓糕！"云朗在后面喊道，看着徒弟落荒而逃的背影，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。
他望向京城方向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。
夜色渐深，药庐里只剩下药炉"咕嘟咕嘟"的声响。
月光透过窗棂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云芷靠在窗前，月光下，那枚螭龙玉佩泛着温润的光泽。
而云朗站在院中，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，不知在思索什么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晨光微熹，药庐内飘着淡淡的药香。
云芷早早起身，熬了一锅清粥，又蒸了几块茯苓糕。
她将早膳摆好，轻轻敲了敲师父的房门。
"师父，该用膳了。"
云朗打着哈欠，推门而出，手里依旧摇着他那把不离身的折扇。
他瞥了眼桌上的饭菜，满意地点点头："不错，总算没白教你。"
云芷没应声，只是安静地坐下，小口啜饮着粥。
云朗夹了一块茯苓糕，咬了一口，忽然道："徒儿，为师想带你去游历西方。"
云芷指尖一顿，抬头看向他。
"游历？去哪里？药庐怎么办？"
"药庐可以交给李婶照看。"
"我们去北边，听说那边有瘟疫初起，需要医者。
医术这东西，光靠看书可不行，得亲自去治、去看、去学。"
云朗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，“明日启程，待会儿记得收拾好行李。”
云芷沉默片刻，低声道：“好。”
回到房间后，云芷从袖中取出一枚螭龙玉佩。玉佩通体温润，雕工精细，背面刻着一个“景”字。
她指尖轻轻描摹着那个“景”字的最后一笔，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那个人的影子。
“啧啧，睹物思人啊？”
云芷一惊，猛地回头，只见云朗不知何时倚在门框边，折扇“唰”地展开，遮住了半张脸，只露出一双促狭的眼睛。
“要不要为师帮你把这劳什子当了？”
他笑眯眯道，“听说醉仙楼新来了个西域舞姬，正好换点盘缠……”
“师父！”云芷羞恼，抄起桌上的药杵就朝他砸去。
云朗一个鹞子翻身，稳稳接住药杵，扇面“啪”地合拢，轻轻敲在她额头上：“没大没小！”
他顿了顿，忽然凑近，狐狸似的眯起眼：“不过……肯发脾气就好，总比方才那副丧气模样强。”
云芷别过脸，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微红的眼眶。
云朗叹了口气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：“傻丫头，世间缘分，强求不得。若是有缘，自会再见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
次日清晨，天刚蒙蒙亮，山间笼罩着一层薄雾。
云芷站在药庐门前，最后一次环顾这个熟悉的地方——门前的药圃里，她亲手种下的草药正在抽芽；屋檐下，风铃在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；屋内，药炉的余温尚未散尽。
他们沿着山间小路向下走去，晨雾渐渐散去，露出远处连绵的群山。
云芷不时回头，看着药庐的轮廓越来越小，最后消失在山峦之间。
“别看了。”
云朗往她嘴里塞了颗梅子，酸得她皱起眉头，“那小子要是有心，自会来寻你。若是无心……”
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，笑眯眯道：“尝尝这个，南诏特产的辣子脯，包你辣得忘情绝爱！”
云芷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，瞬间被呛得眼泪首流，连连咳嗽。
云朗哈哈大笑，摇着扇子走在前面，嘴里还吟道：“少年情事老来悲，不若辣脯解相思……”
云芷瞪着他的背影，又气又笑，心里那股郁结却莫名散了几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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