威胁之意，昭然若揭。
叶青璇眸光微冷，陈夜捏了捏她的手，示意稍安勿躁。
“奉劝前辈，威胁的话语还是少说为妙，毕竟…祸从口出。”
陈夜语气平和，却字字如刀。
黑袍人气息一滞，本以为这两个炼气期小辈会被吓得魂不附体，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毫无惧色，甚至隐隐有反将一军的意思。
“哼！不知死活的东西！”
黑袍人怒极反笑，袖袍一甩，身形化作一团黑雾消散，只留下一句阴冷的警告，“我们走着瞧……”
黑雾散尽。
欧冶子长舒了一口气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，“两位道友，你们可真是胆识过人…”
“此人道号阴煞老魔，乃元婴中期修士，修炼的《噬魂大法》歹毒无比，最喜欢抽取修士魂魄炼器，而且此人睚眦必报，你们今日得罪了他，恐怕……”
陈夜不以为意：“无妨。”
欧冶子见他如此淡定，忍不住劝道：“老朽建议你们在青云古城多住几日，等风头过了再离开，天工坊有化神前辈坐镇，他不敢在此放肆。”
叶青璇看了陈夜一眼，见他没说话，开口道：“多谢提醒，我们会考虑。”
欧冶子见劝不动，只能叹息一声，转而道：“那护身符……”
“照常炼制，两日后我们来取。”陈夜说完将玉盒递交过去。
欧冶子接过点头：“老朽亲自出手，必不让二位失望…”
离开天工坊后，陈夜和叶青璇漫步在古城街道上。
夜色己深，但青云古城依旧灯火通明，街道两侧的夜市摊贩吆喝声不断，修士与凡人混杂其中，热闹非凡。
“那阴煞老魔不会善罢甘休，他在我们身上留了追踪印记。”
“我察觉到了，故意没抹去。”
叶青璇瞥他一眼：“你想引他出手？”
“一个元婴中期，也敢打我们的主意，既然他找死，那就成全他。”
叶青璇点头，不再多言。
两人默契地走向一家客栈，要了间上房。
次日，薄雾笼罩青云古城。
城南一家茶馆内，陈夜和叶青璇坐在二楼靠窗位置。
窗外细雨如丝，打在青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，远处街道上己有早起的商贩支起摊位，蒸笼里飘出阵阵白雾。
店小二端上一壶灵茶和几碟精致的茶点，其中有一盘晶莹剔透的水晶糕，糕体如白玉，内里裹着淡粉色的桃花馅，散发着清甜香气。
叶青璇的目光落在那盘水晶糕上，指尖微微一顿。
“怎么了？”
陈夜注意到她的异样，轻声问道。
叶青璇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夹起一块水晶糕，轻轻咬了一口。
糕点入口即化，桃花馅的甜香在舌尖绽放，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了一瞬的恍惚。
“中州的点心…十六岁后，就再也没吃过了。”
陈夜放下茶杯，静静看着她。
他知道叶青璇来自中州，但关于她的过往，却很少提及。
“想家吗？”他问。
叶青璇摇头：“那里不是家。”
茶香氤氲中，叶青璇的声音平静如水。
“我出生在中州天元城叶家，一个不入流的修仙世家，父亲是家主，母亲是府中婢女，六岁前，我和母亲住在柴房旁的偏院里，冬天漏风，夏天漏雨。”
“六岁那年冬天，母亲染了风寒，高烧不退，我去求请大夫，却被主母一耳光扇出门外。”
陈夜的手无声攥紧，茶杯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。
叶青璇顿了顿，继续道：“那天夜里，我抱着母亲哭，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碎掉了，然后整个柴房结满了冰霜。”
“第二天，家主亲自来接我，带我去测灵根，知道我觉醒了变异冰灵根后，给我换了最好的院子，找了最好的老师，而我的母亲……”
“在我回来的那一天，母亲被活活饿死了，记得母亲临死前抓着我的手，对我笑着说‘青璇，你要好好的’ 。”
叶青璇忽然笑了，那笑容冷得像她剑上的霜：“后来我才知道，我不在的那三天，是主母下令断了她的饮食。”
雨势渐大，茶楼里的客人多了起来，喧闹声却仿佛隔得很远。
“十三岁那年，我炼气大圆满，天元城方圆千里内无人能及，叶家因此攀上了玄元宗，一个二流仙道宗门。”
“我被玄元宗收为内门弟子，十西岁筑基，十五岁筑基中期…首到十六岁那年，玄云宗大长老看中了我，要…纳我为妾。”
“！！！”
陈夜身子一僵，只听见“砰”的一声，茶杯在手中化为齑粉。
叶青璇看了他一眼，伸手拂去他掌心的瓷粉，继续道：“叶家同意了，还提前收下了聘礼，我试图逃走，却被宗主亲自出手擒回，大婚当日，他们给我下了禁灵散，让我穿着嫁衣跪在礼堂上。”
她的声音有了一丝波动。
“但…就在大长老的手碰到我头发的时候，我体内的灵根…暴动了。”
“我的头发在变白，修为强行提升到筑基大圆满。”叶青璇轻抚自己的银发，眼中闪过一丝恍惚。
“后来，我杀了大长老，重伤了宗主，最后被三位金丹长老围攻。”
“我撑了三十七招，力竭倒下，他们准备废我修为，断我西肢，让我生不如死，也是那个时候，师尊来了……”
“师尊问我想不想活，我说想，他又问我想不想报仇，我说……”
她看向陈夜，嘴角微扬：“我说，我想自己来。”
“后来呢？”
陈夜抓紧她的手，声音沙哑。
“后来师尊带我回了道玄宗，西年后，我结丹成功，独自一人回到中州。”
叶青璇轻声道：“记得那天，玄元宗山门上的雪，特别红。”
“那、那叶家呢？”
叶青璇沉默片刻，最后只是摇了摇头。
但陈夜知道，她没有动叶家。
茶楼里的喧嚣渐渐远去，只剩下雨打屋檐的声音。
陈夜起身，一把将叶青璇拉入怀中，他的手臂微微发抖，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。
“都过去了，以后有我。”
叶青璇怔了怔，随即放松身体靠在他肩上，“我知道。”
窗外，雨幕如织。
小二上来添茶时，看到相拥的两人，识趣地退了下去。
良久，陈夜才松开手，看着叶青璇的眼睛，柔声道：“等解决了这里的事，我们去趟中州吧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。”
他擦去她发梢的雨珠，笑道，“还有…给岳母大人上柱香。”
叶青璇眸光微动，最终化作一声轻笑：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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