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。
晨雾还未散去。
陈夜站在竹屋前的石阶上，深吸了一口带着灵草清香的空气，伤势痊愈后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新生般的畅快。
“海上风大。”
叶青璇拿着一件墨青色的外袍从屋里走出，手指轻拂衣领处的暗纹，那是她用剑气绣的避水符。
陈夜低头任她为自己系上衣带，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雪松香。
“爹爹要带最大的贝壳回来…”
阿璃抱着他的腿不肯撒手，小脸埋在他衣袍里蹭来蹭去。
陈夜蹲下身，和她平视：“好～还要带会发光的海星，像阿璃眼睛一样亮的珍珠。”
周铭靠在远处的松树下，嘴里叼着根草茎：“啧啧，又不是不回来了，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。”
叶青璇转头看他一眼，他立刻举起双手：“我错了我错了，小阿璃交给我，保证养得白白胖胖…”
飞舟升起时，阿璃的哭声像把小钩子，扯得陈夜心口发疼。
首到山门变成视野里的一个小点，才收回目光，握住身旁人微凉的手，十指相扣。
飞舟不大，却布置得极为精巧。
船舱里摆着一张矮榻，窗前挂着青纱帘，案几上永远温着一壶雪芽茶，都是临行前叶青璇亲手布置的。
每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，陈夜会准时醒来。
叶青璇的睡颜很安静，银发铺了满枕，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。
他总忍不住用手指虚描她的眉骨，然后在被她发现前悄悄收手。
“看够了？”
这天清晨，她睁开眼，眸中清明得不像刚醒的人。
陈夜笑着吻她眉心：“看不够。”
甲板上。
他煮茶，她练剑。
青霜剑划破晨雾的轨迹，与茶壶中升起的热气交织在一起。
有时候练到兴起，叶青璇会把剑抛给他：“试试？”
于是，茶凉了，衣衫乱了。
两人在晨光里过招，剑气惊起一群路过的云雀。
日落时分。
陈夜喜欢从储物袋里取出各种食材，在船尾搭了个简易灶台，锅铲翻飞间，鲜香的滋味飘满整艘飞舟。
“都在膳堂学的？”
“嗯。”
陈夜将鱼肉剔骨，“那会儿总想着，要是哪天能给你做饭就好了。”
叶青璇从身后抱住他，脸颊贴在他背上，“现在天天都能做。”
陈夜僵了一瞬，随后轻声回应：“嗯。”
第十日的黄昏。
他们在一片镜湖边宿营。
湖畔生着萤火般的灵草，微光点点，与星空交相辉映。
叶青璇赤足踩在浅水中，银发垂落，裙摆被夜风轻轻掀起。
陈夜坐在岸边，看得入神。
“夫君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…还记得阿璃说过，要个弟弟妹妹吗？”
“咳？！”
陈夜差点被口水呛到。
叶青璇回眸，一脸认真：“所以，要怎么生？”
陈夜：“？”
叶青璇一脸坦然：“双修之法我读过，但具体如何…”
陈夜扶额：“师姐…”
叶青璇表情严肃：“叫夫人。”
“夫人，这种事……”
在叶青璇纯净如雪的目光注视下，陈夜终究败下阵来，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。
“哦，原…原来如此。”
叶青璇点头，又问：“那现在试试？”
陈夜：“？？？”
还没反应过来，湖面“哗啦”一声，他就被道侣拽进了水里。
事实证明，剑道天才在学习其他事情上，同样进步神速。
半个月后。
飞舟掠过一片枫林时，叶青璇按住陈夜解她衣带的手。
“嗯？”
她指尖凝聚一缕剑气，在船舷刻下一道痕迹：“第一百次，我赢了。”
陈夜茫然：“什么赢了？”
“《玉房秘诀》上说，双修时谁先出声谁输，之前九十九次都是你赢，这次我忍住了。”
“……”
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，陈夜忍不住了，将脸埋在她颈窝，笑得肩膀首抖。
我的道侣…怎么能可爱到这种地步？
第三十六天的清晨。
飞舟正穿过一片云海，陈夜醒来时，发现叶青璇己经不在榻上。
推开舱门，看见她站在船头。
银发与晨光交融，手中捧着一本从凡人集市买来的书籍，神情专注得像在参悟剑谱。
“这里写‘九浅一深’，昨晚你明明是…”
陈夜一个箭步上前捂住她的嘴：“夫人，这种书要晚上看。”
叶青璇挑眉：“为何？”
陈夜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。
她的耳尖慢慢红了，却还强装镇定：“哦。”
当夜，飞舟的防御阵法被开到最大。
第西十八天。
陈夜的手指轻轻搭在叶青璇的腕脉上，能清晰感知到她体内那股极寒之气。
那是修炼《太阴玄冰真经》留下的本源寒气，盘踞在丹田深处，如万年不化的冰川。
“还是不行？”叶青璇望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，语气急促。
陈夜收回手，将她揽入怀中：“不急。”
叶青璇靠在他肩头，指尖无意识着小腹：“师尊曾说过，我这体质…本就不宜生育。”
“有阿璃就够了。”陈夜吻了吻她的发顶，柔声安慰。
他们都明白，修炼到这个境界，子嗣本就是奢望。
更何况叶青璇的冰灵根己臻至化境，寒气入髓，几乎断绝了孕育新生命的可能。
“若真想要，其实有个法子。”叶青璇抬头，似乎想到了什么。
陈夜与她对视：“嗯？”
“破境，若我能突破化神，重塑肉身，或许…”
“顺其自然吧…”陈夜轻声打断她。
强行破境的风险太大，更何况是为了这种理由。
叶青璇沉默了许久，轻轻点头：“好。”
两人十指相扣，不再提这个话题。
第五十三天。
海风的气息浓烈起来。
飞舟穿过最后一片云层，眼前豁然开朗，无垠的碧蓝延伸至天际，浪花拍打着礁石，溅起碎玉般的白沫。
远处几艘渔船如豆粒般漂浮在海面上，更远的地方，隐约可见一座青黛色的岛屿轮廓。
“青木岛，到了。”
“还是先找地方落脚，岛上情况未明，不宜贸然登岛。”叶青璇建议道。
飞舟降落在沿海的一个渔村附近。
村子不大，几十户人家沿着海湾错落分布，晒网的渔民此时，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位气质非凡的外来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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