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元 120 年 太虚剑宗禁地?断剑渊
暴雨如银蛇狂舞，劈头盖脸砸在断剑渊的剑冢上。七岁的留白蜷缩在半人高的断剑堆里，怀里紧抱着半柄锈剑。铁锈刺破粗布衣裳，扎进他的小腹，血珠混着雨水顺着剑脊滑落，在满地剑刃间开出妖异的花。
“小杂种，躲哪儿去了？”
火把的红光撕开雨幕，三个外门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为首的少年一脚踢开挡路的断剑，火星溅在留白藏身的青石上。留白屏住呼吸，盯着少年腰间晃动的太虚剑宗腰牌 —— 那是他昨天夜里在断剑渊深处见过的图案，和那本发光的剑谱上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“在这儿！”
少年眼尖，一眼瞥见留白露在石外的衣角。他狞笑着逼近，手中木棍挥出破风声：“偷学剑谱的贼，老子今天打断你的手筋！”
刘白向后缩去，后背撞上堆积的剑刃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他想起昨夜的奇遇：月过中天时，他被一道莫名的剑意引到断剑渊最深处，那里堆满了被斩断的剑冢，而在剑堆中央，一本残破的羊皮卷正在发出幽幽青光。当他伸手触碰时，卷上的剑招竟自动映入眼帘，那些看似杂乱的线条，在他眼中化作了流动的剑意。
“那不是偷……” 留白攥紧锈剑，指节发白，“是剑谱自己发光……”
“还敢嘴硬！” 少年一棍砸在留白肩头，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。留白闷哼一声，咬碎舌尖抵住惊呼，腥甜在口中蔓延。他看见另外两个弟子拔出腰间短刀，刀刃上映照着自己狼狈的脸 —— 沾满泥浆的额发下，一双眼睛亮得惊人，像困兽的眸。
“剁了他的手，扔去喂剑冢的阴魂！”
木棍再次落下，却在离留白头顶三寸处戛然而止。一道灰影如鬼魅般掠过，带起的劲风扑灭了火把。留白听见剑刃出鞘的轻响 —— 那是真正的剑鸣，清越如龙吟，却又低哑如耳语，像春风拂过剑刃，却又像死神掠过颈间。
“滚。”
单字如冰锥落地，三个弟子浑身一颤。留白借着闪电的强光，看见来人蒙着青面，灰衣上绣着褪色的剑纹，手中无锋剑尚未完全出鞘，却己有森冷剑意席卷全场。少年们互望一眼，喉结滚动着后退，转身时竟被剑刃绊倒，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雨幕中。
灰衣人转身，无锋剑没入鞘中，动作行云流水。他低头看向留白，兜帽阴影下的眼睛闪过惊讶：“小小年纪，能在断剑渊剑意下撑过三招？”
留白抬头，雨水顺着睫毛滴落。他看见灰衣人腰间挂着的铜牌，上面刻着 “散修” 而字，边缘还有一道剑痕 —— 和他在剑谱上见过的某种剑诀纹路吻合。
“跟我走。” 灰衣人伸出手，掌心有厚厚的茧，“留在这儿，你活不过今晚。”
留白盯着那只手，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碎银 —— 也是这样布满老茧的手，却在官兵冲进破庙时，死死护着他的头。此刻，断剑渊的剑意仍在体内翻涌，像一团火在烧。他伸出手，握住灰衣人的指尖，铁锈混着雨水，在两人掌心留下暗红的印记。
天元 125-135 年 散修联盟?无名谷
十年光阴，足够让断剑渊的幼狼长成孤狼。十五岁的留白站在无名谷的瀑布下，无锋剑在他手中划出圆弧，带起的水雾在阳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，却没有半分声响。瀑布轰鸣如雷，掩盖了所有剑势的轨迹。
“停。”
灰衣人站在崖顶，声音穿透水声传来。留白收剑，单膝跪地，汗水顺着下巴滴落，在石头上砸出小坑。他的后背布满新旧交错的剑痕，最深处是三年前偷学禁术时留下的伤，此刻正渗着血珠，与瀑布的水雾混在一起。
“剑是杀人的刀，不是耍花枪的玩具。” 灰衣人跃下悬崖，落地时竟未惊起半点水花，“你听 ——” 他突然挥剑，一道剑气劈开瀑布，水流竟在瞬间静止，“真正的剑，是风的形状。”
留白屏息凝神，听见瀑布后方传来微弱的虫鸣 —— 那是被剑气震得停滞的声波。他恍然大悟，握紧无锋剑，再次挥出。这一次，他试着将剑意融入水流，让剑势与瀑布的轰鸣共振。
“很好。” 灰衣人难得赞许，“混沌剑意，始于无形。太虚剑宗的剑讲究‘名正言顺’，但散修的剑……” 他指节敲了敲留白的剑柄，“只讲一个‘活’字。”
夜幕降临时，留白独自坐在溪边磨剑。无锋剑的剑脊上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纹路，和他在断剑渊剑谱上见过的 “无痕剑诀” 残篇如出一辙。他摸了摸腰间的散修令牌，想起白天遇见的老铁匠 —— 那人少了三根手指，却能徒手打造出削铁如泥的匕首，嘴里总念叨着：“散修啊，就是把各门派不要的破烂，炼成自己的刀。”
“师傅，” 留白终于开口，这些年的疑问如鲠在喉，“断剑渊的剑谱，是不是和太虚剑宗有关？您当年救我，是不是因为……”
灰衣人正在擦拭剑鞘的手顿住，良久才说：“太虚剑宗有个叛徒，三十年前带着剑谱私奔，后来死在断剑渊。” 他抬头望向月亮，声音低沉，“剑谱里的混沌剑意，能劈开天道阁的法则枷锁，所以各大门派都想除之而后快。”
“那我……” 留白握紧剑，“是不是那个叛徒的……”
“不是。” 灰衣人打断他，“你只是个偶然。但偶然多了，也能成为必然。” 他站起身，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，“记住，留白，你的剑不属于任何门派，只属于你自己 —— 就像散修联盟，从来不需要别人承认。”
留白望着灰衣人的背影，忽然想起无名谷入口的石碑 —— 上面刻着 “混沌初开，万剑归宗” 八个大字，却又被人用剑刻划得面目全非。他摸了摸脸上的青铜面具 —— 这是他十五岁生辰时，灰衣人送的礼物，上面没有任何纹饰，却刚好遮住他左眼角的剑疤。
“属于自己的剑……” 他低声呢喃，无锋剑在月光下泛起冷光，“那我要这剑，斩尽世间不公。”
天元 145 年 江湖悬赏榜?血色通缉
二十岁的留白站在悬赏榜前，指尖着青铜面具的边缘。榜单上，他的画像被用朱笔圈住，旁边写着 “无面剑者，斩尽恶人”，而最新的悬赏任务上，赫然印着太虚剑宗的紫金印章。
“斩杀太虚剑宗刑堂长老周明远，赏银三千两。”
留白盯着 “周明远” 三个字，想起三年前在乱葬岗见过的场景：一个少女被铁链锁在石柱上，胸前烙印着 “偷学剑谱” 的字样，而站在一旁的，正是腰佩紫金令牌的周明远。少女的眼神和他当年在断剑渊时一模一样，充满了恐惧与不甘。
“正义不分门派。” 留白撕下悬赏令，藏进衣袖。他的无锋剑己经饥渴难耐，剑鞘上的指痕是这些年斩恶留下的印记，每一道都代表着一个罪有应得的人。
潜入太虚剑宗的那晚，月亮被云层遮住，像一块破抹布。留白贴着山壁爬行，衣料被荆棘划破，却连半点声音都无。他路过演武场，听见弟子们正在练习 “天罡北斗剑势”，那些整齐划一的剑招，在他眼中却充满了桎梏 —— 就像被圈养的鸟，永远飞不出笼子。
周明远的书房亮着灯，门缝里透出酒香。留白屏住呼吸，从屋檐倒挂而下，透过窗纸看见屋内景象：老人正对着一幅画像出神，画上是一个年轻男子，身着太虚剑宗服饰，却在左胸处有一道致命剑伤。
“你果然来了。” 周明远突然开口，声音里带着疲惫，“断剑渊的小崽子，长大了。”
留白瞳孔骤缩，无锋剑出鞘三寸，剑气割裂窗纸。周明远转身，手中握着半块玉佩，和灰衣人腰间的那块竟能拼成完整的 “乱” 字。
“当年是我引你进断剑渊。” 周明远放下酒杯，酒液在桌上画出蜿蜒的痕迹，像极了断剑渊的剑冢，“剑谱需要传人，而你…… 是个意外。”
留白的剑抵住周明远咽喉，却在触碰到对方脉搏时犹豫了 —— 那是只有将死之人才能有的迟缓跳动。他看见老人鬓角的白发，看见案头散落的药渣，突然想起悬赏令上 “罪大恶极” 西个字，和少女胸前的烙印一样刺眼。
“为什么？” 留白问，“为什么选我？”
周明远苦笑：“因为你眼里有火。当年我师兄叛逃，就是因为看透了太虚剑宗的虚伪 —— 表面上是名门正派，实际上却在研究如何用剑谱控制修士。” 他指了指画像，“那是我师兄，他偷剑谱不是为了私利，是为了让混沌剑意流传下去，让散修也能有抗衡天道的力量。”
留白的手颤抖了。他想起灰衣人每次提到太虚剑宗时的冷笑，想起无名谷里那些断手断脚的散修，突然觉得手中的剑无比沉重。
“杀了我，你只会成为天道阁的棋子。” 周明远说，“但如果你愿意听下去 ——”
“我不需要借口。” 留白收回剑，无锋剑在地面划出火星，“但你的罪，我会记住。下次再见，我不会留情。”
离开太虚剑宗时，东方己泛起鱼肚白。留白摸着怀中的半块玉佩，想起周明远最后的话：“散修联盟需要你这样的人，去劈开混沌。” 他抬头望向天空，乌云正在散去，一丝阳光刺破云层，照在他的青铜面具上。
“劈开混沌吗……” 他喃喃自语，握紧无锋剑，“那就从今天开始。”
散修联盟是熔炉，将所有被正道抛弃的 “废品”，炼成能劈开天道的利剑；是港湾，让无家可归的人，找到共同抗争的家人；更是旗帜，告诉整个玄寰大陆：就算没有门派撑腰，散修也能在混沌中，走出自己的道。
此刻，留白站在天道阁废墟前，望着漫天晚霞。秦妄和星澜站在他身旁，前者握着鸿蒙珠，后者的星盘碎成两半，却在裂痕中透出微光。
“前路不管如何，” 留白摘下青铜面具，露出左眼角的剑疤，那是他成为无面剑者的第一天，灰衣人用剑刻下的印记，“我亦伴你们左右同行。”
星澜望着他的眼睛，突然笑了：“散修的剑，果然不一样。”
秦妄点头，鸿蒙珠在掌心旋转，混沌之气与留白的剑意共鸣：“因为我们的剑，是从混沌中斩出的路。”
留白望向远方，散修联盟的大旗正在风中飘扬。他想起无名谷的石碑，想起断剑渊的剑冢，想起灰衣人说过的 “混沌剑意，始于无序”。此刻，他终于在散修联盟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—— 不是无面剑者，而是留白，一个真正的剑修，一个能劈开混沌的人。
“走。” 他握紧无锋剑，“去创造属于我们的天道。”
夕阳下，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像三把利剑，首指天际。而在他们身后，散修联盟的兄弟们正潮水般涌来，手中的武器虽不名贵，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—— 那是被正道视为 “废品” 的人们，用生命和信念炼成的利剑。
留白笑了，笑声中带着释然与坚定。他知道，前路必定荆棘密布，但只要有这些志同道合的伙伴在，哪怕是天道，也能劈开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 他的笑声穿透云霄，惊起一群飞鸟。天空中，乌云尽散，阳光普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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