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文生盘下破厂子的消息，像长了翅膀，扑棱棱一下就飞遍了整个老街区。
一时间，街头巷尾，唾沫星子横飞。
“听说了吗？那边那个破厂子，让人给买了！”
“谁啊？这么想不开？”
“就刘家那个小子，刘文生！”
“啊？他？一个孤儿，爹妈走得早，听说念书是国家供的，他哪来那么多钱？”
这话头一起，立马就炸了锅。
张家大妈压低了声音，神神秘秘地说：“我跟你们讲哦，这小子，肯定是在国外捞偏门了！”
“哎哟喂，那咱们这街区，可别让他给祸害了！”
“就是就是，一个毛头小子，突然揣着几百万回来，谁信呐？”
风言风语，越传越邪乎。
有的说刘文生在国外傍上了富婆，卷了钱跑路。
有的说他走了狗屎运，中了彩票，但钱来得不明不白。
更离谱的，还有人说他加入了什么跨国犯罪集团，回来是发展下线的！
总之，没一句好话。
这些话，多多少少也传到了何江飞的耳朵里。
老何心里头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。
一方面，他是真感激刘文生。
这厂子要是没了，他手底下那帮老伙计，真就没活路了。
可另一方面，这小刘老板，年纪轻轻，出手就是五百万……
这钱，到底打哪儿来的？
他不是不信刘文生，就是……就是这事儿吧，透着那么点儿玄乎。
这天，何江飞趁着厂里没人，找到了正在规划车间改造的刘文生。
“小刘老板……”何江飞搓着手，有点不好意思开口。
刘文生放下手里的图纸，抬头看他：“何主任，有事您首说。”
“哎，那个……”何江飞咳了一声，脸上有点发烧，“外面那些风言风语，您……您别往心里去。”
“我知道，他们瞎咧咧，不懂事儿。”
刘文生笑了笑：“没事儿，何主任，嘴长在别人身上，他们爱说啥说啥去。”
“我就是……就是替您不值当。”何江飞看着刘文生，眼神里带着点探究，“您这钱……”
刘文生明白他的意思。
他走到一旁，给自己和何江飞各倒了杯水。
“何主任，不瞒您说，我这钱，确实不是大风刮来的。”
“我在哈佛念书，拿了不少奖学金。”
“另外呢，我导师带着我做了几个项目，其中一个，申请了专利，卖了点钱。”
刘文生说得轻描淡写。
何江飞将信将疑，点了点头：“哦，哦，原来是这样啊。”
“那敢情好，那敢情好，读书人，就是有本事！”
嘴上这么说，心里那点小疙瘩，还是没完全解开。
刘文生也没再多解释。
有些事，说再多，不如做出来让人看。
他话锋一转：“何主任，厂房改造的事，您多上心。”
“接下来，我打算研发一款新的保健品，专门针对降血糖的。”
“我有技术，有配方，我有信心，它能起作用。”
何江飞看着刘文生坚定的眼神，心里稍微踏实了点，但疑虑仍在。
这年轻人，口气是真大。
他表示深深的怀疑。
接下来的日子，刘文生开始了大刀阔斧的行动。
首先是采购设备。
何江飞本以为，升级设备，无非就是把厂里那些老掉牙的机器修修补补，或者换几台二手的。
结果，刘文生拿出来的采购清单，差点把他下巴给惊掉。
“气相色谱仪……这是啥玩意儿？”
“显微热台熔点仪……听都没听过！”
“高速离心机、旋转蒸发仪、超净工作台……”
何江飞看着那一串串拗口的名字，只觉得头皮发麻。
更让他头皮发麻的，是这些设备后面跟着的价格。
一台，动辄几十万，上百万！
“小刘老板！”何江飞拿着清单，手都有点抖，“这……这玩意儿也太贵了吧！”
“咱们厂子刚起步，用不着这么金贵的家伙什吧？”
“这几台机器买下来，您那五百万，怕是剩不下多少了！”
刘文生正在电脑前查阅资料，闻言抬头，推了推眼镜：
“何主任，工欲善其事，必先利其器。”
“这些设备，都是研发必需的。”
“没有它们，我的配方就只能停留在纸上。”
何江飞张了张嘴，想说点啥，最后还是咽了回去。
得，您是老板，您说了算。
很快，一批批崭新的、闪着金属光泽的精密仪器，被小心翼翼地运进了破旧的厂房。
工人们看着这些天价宝贝，一个个咋舌不己。
“我的乖乖，这玩意儿比我这辈子挣的钱都多！”
“就这小破厂，配得上这么好的机器吗？”
消息传出去，街坊邻居们的议论声更大了。
“听说了没？刘家那小子，又开始作妖了！”
“花几百万买了一堆破铜烂铁，据说是什么研究用的！”
“研究？他一个学医的，跑咱们这小破厂研究啥？研究怎么把钱打水漂吗？”
“我看啊，这小子就是个败家子！瞎折腾！”
“迟早药丸！”
各种难听的话，像刀子一样，往何江飞耳朵里钻。
他替刘文生憋屈，也替自己憋屈。
好几次，他都想冲出去跟那些人理论。
但刘文生拦住了他。
“何主任，跟他们较什么劲？”
“有那工夫，不如踏踏实实把咱们自己的事做好。”
“等产品出来了，一切谣言，不攻自破。”
刘文生说得云淡风轻。
然后，他就一头扎进了临时改造出来的简陋实验室。
那实验室，就在厂房最里面的一个角落，用石棉瓦和木板简单隔出来的。
条件虽然简陋，但里面的仪器，却是顶尖的。
刘文生几乎是吃住都在里面。
每天天不亮就进去，忙到后半夜才出来，眼圈熬得通红。
何江飞看着心疼，劝他注意身体。
刘文生只是摆摆手，说：“没事，何主任，我扛得住。”
“研发的关键期，松懈不得。”
于是，厂区里就出现了这么一幅奇特的景象。
一边是刘文生在实验室里闭关搞研发，两耳不闻窗外事，一心只搞圣贤药。
另一边，是何江飞领着几个招回来的老伙计，叮叮当当地改造车间，清理厂区，还要时不时地应付外面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言碎语。
老何愁得头发都快白了。
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，都寄托在那个整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的年轻人身上。
每天，他都会悄悄地走到实验室门口，听听里面的动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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