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想起来了……”
林薇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，但不再是之前那种能掀翻天灵盖的尖啸，“在……在变成这样之前……我也……我也只是个……会因为男生多看一眼就脸红心跳的小丫头……”
她说着，目光转向了依旧处于懵逼状态的阿明，又飘向了哭得梨花带雨、鬼影都快散成马赛克的小芬。
那张曾经美艳绝伦，此刻却挂着两道骇人血泪的脸上，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带着点自嘲，带着点解脱，还有一丝丝……不好意思？
“呵……呵呵……”
林薇惨然一笑，那笑声在空荡荡的音乐教室里回荡，听得月昭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，不是吓的，是酸的。
“是我错了……大错特错……我不该……不该把自己的痛苦，像垃圾一样，丢给别人……更不该……把你们也拖进我这无边无际的噩梦里……”
话音刚落，只见林薇抬手对着阿明那边虚虚一招，仿佛在抽丝剥茧。
阿明鬼魂猛地一震，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加卸妆油，之前那股子对林薇的痴迷劲儿瞬间烟消云散，眼神从“我的眼里只有你”切换到了“这都什么玩意儿”的茫然模式。
他眨巴眨巴眼，看看左边穿着血红色连衣裙、气场两米八（现在缩水到一米五）的林薇，又看看右边哭得快要蒸发的小芬，再看看周围一片狼藉、鬼手印子还没干透的音乐教室，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。
“我……我这是……睡醒了？刚才……是梦到我在参加《鬼界好声音》海选，还拿了冠军？”阿明挠了挠后脑勺，一脸状况外。
“学长！！”
不等月昭昭吐槽阿明这清奇的脑回路，小芬己经化作一道白色闪电——如果鬼魂能用闪电来形容的话——“咻”地一下就扑了过去。
由于业务不太熟练，小芬同学的“爱的抱抱”第一下有点跑偏，首接从阿明学长的胸口穿了过去，带起一阵阴风。
“哎哟！”小芬自己叫了一声，然后红着脸调整了一下姿势，终于成功地、虽然有点透明地、抱住了阿明学长那同样有点透明的胳膊。
“学长！你终于回来了！呜呜呜……我还以为……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！”小芬把脸埋在阿明学长的胳膊上，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，仿佛要把这辈子的委屈都哭出来。
阿明被这突如其来的“投怀送抱”弄得更懵了，他低头看着这个抱着自己胳膊不撒手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学妹，记忆的碎片开始像拼图一样在他脑子里咔咔作响。
一张张模糊的画面闪过：操场边，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姑娘，偷偷给他递水，结果紧张得把水瓶盖子都拧反了；图书馆里，一个小小的身影，总是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，假装看书，实际上余光就没离开过他；还有……还有那封错别字连篇、但情真意切的……情书？虽然最后发现是她写给隔壁班狗蛋的，送错了人。
“哦……是你啊……”阿明终于想起来了，眼前这个哭唧唧的小学妹，不就是那个天天在他周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盘旋，存在感强到他想忽略都难的……头号小迷妹，小芬嘛！
他有些笨拙地抬起另一只手，轻轻拍了拍小芬的头顶，语气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和几分久违的温柔：“别……别哭了，我这不是……回来了嘛。”
小芬猛地抬起头，泪眼婆娑地看着阿明，脸上还挂着晶莹的“鬼泪”：“学长……你……你想起来了？”
阿明点了点头，看着小芬那张哭花了的脸（虽然鬼妆花了也看不出来），心里某个角落，好像有什么东西，悄悄地软了一下。
这边小情侣久别重逢，那边红衣学姐林薇的身影，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，仿佛信号不好的电视雪花。
她身上的红裙子，颜色也从之前的“血染的风采”逐渐褪成了柔和的粉色，最后变成了纯净的白色，像她最初写下那些情书时，那颗纯白无瑕的少女心。
她转过身，对着月昭昭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微笑，虽然依旧带着淡淡的悲伤，却不再有任何怨毒和疯狂。
“谢谢你……”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，“谢谢你……让我记起了……曾经那么用力爱过的自己……也记起了……那些被我遗忘的美好……”
月昭昭摆了摆手，刚想说句“客气客气，好评返现了解一下”，就见林薇学姐的身影彻底化作了漫天飞舞的、闪烁着柔和光芒的光点，像一群优雅的萤火虫，在阴森的音乐教室里盘旋了一圈，然后悄无声息地消散了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只留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，承载着她一生爱与恨的旧日情书，在微弱的烛火（月昭昭之前点的）下，闪烁着岁月的微光。
【叮！恭喜宿主！目标“红衣学姐林薇”怨念成功净化！获得功德值+１５０！撒花花～】
【叮！目标“痴情学长阿明”与“忠犬学妹小芬”姻缘红线初步连接成功！获得姻缘值+２００！月老大人棒棒哒～下次请务必选择我们的“红线包月套餐”哦！】
一连串系统提示音在月昭昭脑子里响起，那动静，活像中了彩票外加超市大减价，还是买一送十的那种。
月昭昭的KPI面板上，那代表功德值和姻缘值的进度条，“噌噌噌”地往前窜了一大截，看得她心花怒放，差点没原地表演一个后空翻接托马斯全旋。
“呼——”月昭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二两，“又搞定一桩！本月老出马，果然是战无不胜，攻无不克！什么怨灵厉鬼，在我这儿，都得乖乖排队领爱的号码牌！”
她正美滋滋地盘算着这点功德值够不够给她的“魅力光环”再升个级，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，手里拿着一瓶……矿泉水？
月昭昭一愣，转头就对上了顾寒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。
“给。”顾寒言简意赅，把水递到她面前。
月昭昭接过水，吨吨吨灌了几口，刚才又是念情书又是飙演技，确实有点口干舌燥。
“谢啦，顾大腿！”月昭昭擦了擦嘴，心情大好地对着顾寒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，“怎么样？我刚才那波操作，是不是堪称教科书级别的‘以情化怨’？评分的话，至少也得是个SS+吧？”
顾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，然后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……纸巾。
月昭昭：“……？”
顾寒指了指月昭昭的脸颊。
月昭昭下意识一摸，摸到了一点湿湿凉凉的东西，拿到眼前一看，是一抹淡淡的……红色？
她这才想起来，刚才林薇学姐哭血泪的时候，好像有几滴不小心溅到她脸上了！
“哎呀我去！毁容了毁容了！这可是鬼血，会不会有毒啊？会不会让我脸上长蘑菇啊？”月昭昭瞬间从“人生赢家”模式切换到了“惊声尖叫”模式。
顾寒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脸，嘴角似乎，好像，仿佛，几不可见地，往上翘了那么零点零一毫米。
“不会长蘑菇。”顾寒淡淡开口，“最多，让你今晚做噩梦的时候，梦到红衣学姐找你斗地主。”
月昭昭：“……”
你这人，能不能盼我点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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