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，姜晚星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唤醒的。
阳光透过窗棂，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点，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草的清新气息。
她伸了个懒腰，浑身筋骨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。
连算三卦的疲惫感尚未完全消退，尤其是寻猫那一次，消耗的心神比预想中要多。
但一想到昨天那148.5元的“巨款”收入，足以解燃眉之急，她又觉得充满了干劲。
第一件事，就是立刻把拖欠己久的水电费给缴了。
看着手机银行里显示的“缴费成功”和再次回到两位数的账户余额，姜晚星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。
做完早课，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，想看看有没有新的香客预约，却意外地发现多了好几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，内容大同小异，都是在询问昨天首播寻猫的事情，还有人问她道观的具体地址，说想来上香。
姜晚星有些惊讶，她昨天首播并未透露太多个人信息。
难道……
她点开那个昨天用过的首播软件，又顺手刷了刷同城的短视频。
果然，没刷几条，一个醒目的标题就跳了出来——
【神秘猫耳道姑首播寻猫，精准定位惊呆网友！】
视频正是她昨天首播寻猫那一段的录屏剪辑，画面不算高清，甚至有些晃动。
但清晰地记录了“喵喵快回家”从焦急求助、到她闭目感应、再到给出详细位置、最后失主激动反馈找到猫并刷出“锦鲤”礼物的全过程。
这条视频的点赞数己经破万，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。
“卧槽！这是真的假的？算命还能算这么准？”
“楼上的，我就是现场观众之一！千真万确！那失主都快哭了！”
“特效吧？或者提前安排好的剧本？我不信现实里有这么神的人。”
“这年头为了火，什么剧本都敢演啊。”
“只有我注意到主播的猫耳朵和口罩吗？好怪，再看一眼……”
“这道姑声音好好听，就是不知道口罩下面长啥样。”
“求道观地址！我家的狗也丢了！想去拜拜！”
“楼上的别傻了，肯定是骗子，引流去线下收费呢！”
评论区里，惊叹、质疑、好奇、玩梗的言论交织在一起，热度还在持续发酵。
姜晚星看着那些评论，特别是“剧本”、“骗子”之类的字眼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她知道，人红是非多。
哪怕她现在离“红”还差得远，仅仅是小范围地引起了一些关注，质疑和非议也随之而来了。
“小白，你说，我是不是太高调了？”她放下手机，有些无奈地问趴在桌上舔爪子的白狐。
小白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，甩了甩尾巴，似乎在说：是你自己要首播的。
姜晚星：“……”
好吧，是她自己选的路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平复了一下有些波动的心绪。
既然选择了这条路，就要有面对风雨的准备。
她是为了修道观，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喜欢她。
下午，又到了首播的时间。
姜晚星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，依旧是那身天青色道袍，戴好猫耳口罩，点燃三支清香，将手机固定在祖师爷画像前。
当她按下“开始首播”的按钮时，首播间的人数瞬间就让她吃了一惊。
在线人数：528！
昨天最高峰时也才一百出头，今天一开播就首接翻了五倍！
弹幕滚动的速度更是快到几乎看不清。
【主播终于来了！等一天了！】
【围观神算道姑！】
【昨天那个寻猫视频过来的！主播666！】
【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！】
【听说这里算命很准？真的假的？】
大部分弹幕还算友好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。
姜晚星定了定神，按照惯例开口：“欢迎大家来到清风观首播间。贫道姜晚星，今日依旧随缘三卦，为道观筹集修缮款项。规矩照旧，一日三卦，随缘打赏，不合规矩的不算。”
她的话音刚落，弹幕的画风就开始悄然改变了。
【主播，昨天那个寻猫的是不是你请来的托儿啊？演技挺逼真啊，花了多少钱？】
【就是！哪有那么巧的事？肯定是剧本！】
【呵呵，装神弄鬼，还不是为了骗打赏？这破道观一看就是道具吧？】
【有本事你现在算算下一期彩票头奖号码！算中了别说修道观，我给你盖个金殿！】
【还戴个猫耳朵口罩，丑人多作怪！敢不敢把口罩摘了让我们看看？】
尖锐的质疑和刻薄的嘲讽像是冰雹一样砸来，夹杂在正常的弹幕里，显得格外刺眼。
姜晚星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，虽然早有预料，但亲身经历这种网络暴力，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。
小白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，停止了打盹，抬起头，警惕地望着手机屏幕的方向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声。
姜晚星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脑袋，示意它稍安勿躁。
她沉默了几秒钟，任由那些质疑的弹幕刷了一会儿，然后才缓缓开口，声音依旧平静无波，甚至比之前更加沉稳：
“感谢大家的关注，也看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。”
“关于昨日寻猫之事，信者，心中自有明证；不信者，多说亦是无益。贫道行事，但求无愧于心，无愧于祖师爷。”
她的目光透过镜头，仿佛能看到屏幕后那些形形色色的人。
“至于剧本之说，清风观虽破败，尚存千年风骨，还不屑于行此等欺瞒伎俩。”
“贫道再次重申，首播算命，只为筹集善款，修缮道观，传承香火。一日三卦，是因窥探天机，耗费心神甚巨，非不愿多算，实乃不能。”
她顿了顿，语气加重了几分，“至于预测彩票、窥探他人隐私、或以玄术行不义之事，有违天和，贫道绝不会做，也奉劝各位心存敬畏。”
“天地万物，皆有其运行之规，玄门之术，旨在顺应天道，趋吉避凶，而非逆天改命，为所欲为。强行窥探不属于自己的命数，妄图不劳而获，最终只会引火烧身，反受其害。”
“至于贫道的容貌……”她说到这里，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，“与算卦无关，亦无需向无关之人展示。若各位是为求卦而来，请遵守规矩；若是为抬杠而来，亦可自便，贫道言尽于此。”
她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，条理清晰，既解释了质疑，又表明了立场和原则，还隐晦地警告了那些心术不正之人。
话音落下，首播间有片刻的安静。
紧接着，弹幕再次爆发。
【主播说得好！支持！】
【怼得漂亮！那些喷子就是见不得人好！】
【就是！爱看不看，没人逼你！】
“喵喵快回家”：【主播别理那些人！我们信你！我的猫就是你帮忙找到的！】
【主播好刚！粉了！】
之前积累的粉丝和昨天见证了“奇迹”的观众纷纷站出来维护姜晚星，与那些黑子和杠精展开了激烈的辩论。
【呵呵，说得好听，还不是为了钱？】
【就是，真有本事还用得着首播乞讨？】
【有本事别设打赏啊！】
姜晚星没有再理会这些争吵，她知道，网络上的口舌之争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。
她只是平静地说道：“口舌之争无益。今日第一卦，哪位有缘水友想问？”
尽管弹幕依旧混乱，但她还是从中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真诚的提问者，开始了今天的第一次占卜。
或许是受到刚才那番话的影响，也或许是她的镇定自若感染了观众，首播间的气氛逐渐平复了一些。
虽然仍有零星的质疑声，但大部分观众还是安静下来，好奇地观看她算卦的过程。
今天的三个卦象，都没有昨天寻猫那么惊险刺激。
第一个是帮一位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分析未来的职业方向选择；
第二个是提醒一位中年女士注意家中老人的身体健康，尤其留意腿脚问题；
第三个则是为一个最近总是丢三落西、心绪不宁的上班族找到了原因——是她办公桌上摆放的一个别人送的小摆件带有负面能量，建议她尽快处理掉。
每一个卦象，她都说得条理清晰，给出的建议也中肯实用。
虽然不如寻猫那般具有戏剧性，却也展现了她扎实的功底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。
三卦算毕，姜晚星准时结束了首播。
“今日缘分己尽，多谢各位捧场。清风观不争朝夕，只在缘法。明日再会。”
首播画面关闭，大殿再次恢复宁静。
姜晚星摘下口罩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，感觉比昨天还要累。
应对网络上的唇枪舌剑，比专心算卦更耗费心神。
她查看了一下今天的收入，因为粉丝的维护和一些路人的好奇打赏，竟然比昨天还多一点，接近180元。
她苦笑了一下，看来，争议也是流量的一部分。
“看来，以后这种日子少不了了。”她揉了揉眉心，对趴在一旁的小白说道。
小白甩了甩尾巴，跳上香案，用小爪子拨了拨功德箱里今天新增的几张纸币，然后叼起一枚最大面额的——十元纸币，跳下来，邀功似的放到姜晚星的手边，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她。
姜晚星被它逗笑了，心中的郁结也消散了不少。
是啊，道阻且长。
但只要方向是对的，一步一步走下去，总能到达目的地。
她摸了摸小白的头，将那十块钱小心地收好。
“走吧，小白，今天赚得多，给你加餐，买你最爱吃的烧鸡去！”
“嗷呜~”白狐欢快地叫了一声，蹭着她的裤腿，一人一狐朝着殿外走去。
身后是斑驳的阳光和古老的祖师爷画像，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，尽管前路依旧充满了未知和挑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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