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风裹挟着咸腥味灌进冷冻仓库，周慕白将检测仪贴在通风管锈迹斑斑的接缝处，显示屏跳动的红光映得她鼻尖发亮。
李烨扯松领带刚要说话，头顶的防爆灯忽然滋滋作响，楚明远骂骂咧咧的嗓门随着安全帽叩击铁门的动静传来。
"城建局那帮孙子！"
他扬着皱巴巴的施工图闯进来，海事局制服后摆沾着片海藻，"非说仓库承重梁得用特种钢，供应商报价比黄金还贵！"
林晓棠踮脚取下楚明远头发里的贝壳碎片，职业套装袖口掠过他晒伤的脖颈："渔业协会的旧船拆解名录里，有艘三十年前的远洋拖网船用的是船用装甲钢。"
"那艘'海鹰号'的龙骨还在七号码头。"
李烨战术手环弹出柳妍刚标注的卫星定位图，他转身时差点撞倒摞在墙角的玻璃培养皿。
韩沐晴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恒温箱，实验服口袋里的菌群样本管叮当作响。
周老拄着拐杖敲了敲生锈的液压机："我们潜艇兵改装设备时，最擅长废物利用。"
老人从工装裤兜里掏出包鱼线，手指翻飞间打出个复杂的绳结，"用绞盘和滑轮组，三吨重的钢梁也能平移二十米。"
楚明远摸着下巴新冒的胡茬陷入沉思，忽然抓起对讲机吼道："老陈！把你船上那台老古董卷扬机拖过来！"
他冲出仓库时带起的风掀飞了桌上的设计图，周慕白伸手去抓，发梢扫过李烨正在标注预算的钢笔尖。
"小心墨迹。"
林晓棠抽出湿巾擦拭李烨虎口沾染的蓝墨水，珍珠耳钉随着动作轻晃，"招商局问蓝海生物的技术专利共享协议......"
"用污水处理项目的五年分成置换。"
李烨将修改好的文件递过去，指节蹭到她修剪整齐的指甲，"跟王主任说，这是市长特批的产研融合试点。"
韩沐晴突然举起滴着冷凝水的试管："菌群在模拟潮汐环境里分泌出了降解酶！"她兴奋得眼镜滑到鼻尖，"不过需要持续西十八小时观测......"
"把恒温箱接驳到潮汐发电站的智能电网。"
周慕白在平板电脑上调出实时数据，智能手环与李烨的战术手环同时亮起绿色波纹，"电价波谷时段自动启动培养程序。"
暮色渐浓时，改装过的卷扬机轰鸣声惊飞了栖息在仓库顶棚的海鸥。
李烨扯着被海风吹鼓的衬衫下摆，看工人们用渔船报废的缆绳捆扎钢梁。
老陈的焊枪在钢梁末端刻下"2002年海鹰号"时，迸溅的火星落在他珍藏多年的劳模勋章上，烫出个芝麻大的黑点。
"臭小子赔我勋章！"
老人举着焊枪追打楚明远，安全帽绑带在晚风里甩成螺旋状。周慕白趁机将检测仪探进新架设的通风管，工装裤膝盖处的磨痕又多了两道。
林晓棠捧着文件夹出现在仓库二层的铁架桥："环保协会的沈教授到了，带着微塑料采样分析仪。"她低头时一缕碎发垂落在李烨肩头，"听说他曾在东京湾治理项目......"
"就是那个骂哭过三个局长的毒舌专家？"
李烨苦笑着按太阳穴，战术手环显示市长正在查阅他的日程表，"让韩工带着菌群降解数据去会客室，再准备双倍浓度的蓝山咖啡。"
沈清源教授推开玻璃门时，白大褂下露出半截印着卡通章鱼的袜子。
这位西十出头的环境工程专家顶着鸟窝头，怀里抱着个不断滴水的密封罐："你们在培养皿里养海鲜汤呢？这菌落密度都快赶上虾酱发酵池了！"
韩沐晴推眼镜的手顿了顿："这是第七代共生菌群，在模拟......"
"潮汐能供电是吧？"
沈教授突然趴在地上观察恒温箱的电路接口，"知不知道瞬时电压波动会让菌株变异概率增加27%？"
他掏出自带的检测仪怼到周慕白面前，"你们用的纳米滤膜孔径是多少？海藻酸钙涂层厚度达标吗？"
李烨适时递上咖啡："所以我们急需沈教授的微塑料采样数据，优化......"
"停！"
沈清源举起密封罐，里面漂浮着五颜六色的塑料颗粒，"这是今早在观景台收集的，游客扔的矿泉水瓶盖比浮游生物还多！"
他突然凑近李烨的战术手环，"这玩意儿能连环保局的实时监测卫星？"
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仓库顶棚的采光板时，李烨正蹲在通风管下方啃凉透的饭团。
周慕白蜷缩在临时搬来的值班床上，工装外套盖着随时可能报警的检测仪。林晓棠轻手轻脚地给每个人披上毛毯，指尖在李烨肩头多停留了三秒钟。
战术手环突然震动，柳妍的全息投影在布满水渍的墙面上绽开：【潮汐电站己接入培养系统，菌群活性值达标】。
李烨轻轻拿下周慕白攥在手里的螺丝刀，发现她掌心有道结痂的划痕，和楚明远鬓角的伤疤同样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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