防汛泵轰隆隆响着冲破雨幕，二十道水柱在粮库顶上织成发抖的银网。
李烨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水，防汛证上的钢印在手掌心烙出通红印子："先看物资清单......"话还没说完，他后腰哐当撞上陕汽重卡的保险杠，带着铁锈味的雨水顺着防汛服领子灌进后背，和三年前结婚当天喜服上洒的交杯酒一样冰凉。
"还清单个屁！"
柳明城突然掏出鳄鱼皮钱包就往他脸上砸，去年被柳妍指甲刮花的卡槽里掉出张黑卡。
雨水把卡面泡得发胀，露出藏在夹层里的定位芯片——这玩意儿和李烨上个月在柳镇南书房见到的追踪器是同一个型号。
闪电劈开乌云时，卡面上的防伪水印竟然和粮库通行证的暗纹一模一样。
柳妍突然抓住李烨渗血的手腕，指甲上的碎钻都扎进他肉里："你后背......"她后半句话被炸雷声轰散，蒂芙尼手链的铂金链子缠进防汛绳的尼龙线里，勒出来的锯齿印子跟离婚协议骑缝章上的痕迹像双胞胎。
"别碰我！"
李烨甩开她的手，纪梵希衬衫裂口里渗出血水混着雨水。
上周在粮库搬防汛沙袋时，柳明海的白皮鞋就是往这道伤口上碾的。
血水顺着西装裤脚流进积水，和保时捷漏的汽油混成紫红色，活像婚礼上打翻的葡萄酒。
张大娘突然从陕汽重卡的车斗探出头，镰刀把上缠的红绸带被风吹得啪啪响："小李！三号泵的水管爆了！"她工装裤膝盖的补丁被暴雨浇透，露出和防汛证内页一样的淡青色暗纹，那针脚走势跟粮库平面图上的排水管简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"接住我皮带！"
李烨扯下杰尼亚腰带扔过去，金属扣在积水里划出的弧线，跟去年绑防汛沙袋的轨迹差不多。
后腰老伤突然抽痛，让他想起上辈子签完离婚协议后，就是在这个位置挨了柳镇南保镖的闷棍。
皮带扣撞上爆裂水管的脆响，和柳妍摔碎婚戒盒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嗡嗡响成一片。
柳钰举着自拍杆往积水里蹦，GUCCI短靴溅起的水花全泼在防汛设备箱上："老铁们快看！渣男连老婆的手都敢甩！"
补光灯照出李烨手腕上褪色的红绳结，弹幕突然蹦出条金闪闪的留言——"这绳结和我城隍庙求的平安符一模一样！"
她手机壳夹层里的护身符被雨水泡烂，朱砂符咒晕开的痕迹，和柳镇南书房密件上的印章轮廓慢慢对上了。
"让开！"
陈科长吼着抡起史丹利扳手就砸，变形的设备箱应声而开。去年防汛演练卡死的齿轮终于转起来，嘉实多机油混着雨水哗哗往下水道冲，跟柳明城保时捷漏的油污搅在一起，在水面浮起彩虹色油花。
扳手上缠的绝缘胶布都泛黄发脆了，跟粮库值班室抽屉里那卷三年前的防汛记录磁带封条一个成色。
柳妍的铂金包突然被浪头打飞，泡发的离婚协议正好翻到财产分割页。
江景公寓房产证复印件上，钢笔水洇开的墨迹刚好糊住"李烨"俩字。
她弯腰去捞包时，香奈儿外套垫肩突然裂开，露出来的微型录音器和她上个月落在李烨书房的那个简首像双胞胎。
水面碎成渣的倒影里，铂金包内衬防伪码和防汛证钢印的后六位数字一模一样。
"接住！"
小斌突然甩过来一捆尼龙绳，回力雨靴在车头踩得跟打鼓似的。
马尾辫上蝴蝶结被风吹跑，藏在头发里的助听器露了馅——这玩意儿和粮库张大爷那台防汛警报器是同一批政府采购的。
尼龙绳在水里散开的纹路，跟防汛沙袋封口的麻绳结活像照镜子。
李烨刚把绳头往腰上缠，柳明海的白西装突然挡住监控镜头。
杰尼亚袖扣反光里，防汛泵压力表的指针抖得厉害。他手里的摩托罗拉对讲机突然炸出刺啦声："柳总，三号仓摄像头..."电波杂音里夹着撕纸声，跟半年前粮库账本最后一页被撕时的动静分毫不差。
"闭嘴！"
柳明海抬脚就踹翻防汛沙袋，意大利皮鞋防滑纹里卡着几粒麦子——跟张大娘工装裤上掉下来的一模一样。
监控画面突然闪过一道黑影，跟半年前账本失踪那晚的监控录像像复刻的。
沙袋破口漏出的黄沙在水面画的曲线，跟柳镇南签字时的笔锋走势神似。
柳妍突然揪住李烨的湿领带，蒂芙尼项链的碎钻在他下巴划出道血印："你早知道我爸..."断掉的铂金链子掉进排水口，和防汛泵叶轮撞出叮当响，跟她婚戒滚下楼梯那声儿似的。
她耳朵上晃悠的珍珠耳钉映着二十道扭曲水柱，活像结婚照背景墙上碎掉的水晶灯。
"知道个屁！"
李烨拽回领带时，暗纹里的柳叶突然脱落。去年今天柳镇南在茶楼说"防汛工程油水厚"，跟他重生前在ICU听到的录音差了0.3秒。
领带夹划破手心渗出的血珠子，在暴雨里拉出的首径正好是柳妍婚戒的尺寸。
陕汽重卡突然齐刷刷按喇叭，二十道远光灯刺破雨帘。
李烨被晃得睁不开眼，手腕上防水表带勒出的红印子突然刺得生疼——和去年柳妍咬的牙印位置分毫不差。民政局玻璃顶棚的碎渣在车灯里打转，和三年前婚礼上的彩带搅和在一起。
卡车碾过积水泛起的波纹，和喜宴红毯的褶皱在记忆里来回重叠。
"要塌！快塌了！"
周晓雯举着屏幕裂成蜘蛛网的平板尖叫，防汛证从她指缝漏下去。
证件钢印上的李烨还在笑，和监控里冲进火场的背影诡异地重合。平板裂开的纹路，跟粮库图纸里标红的承重墙裂缝对得严丝合缝。
柳明城突然抢过防汛对讲机，鳄鱼皮手套蹭得频道旋钮油亮："老爷子发话了......"杂音里突然冒出老式座钟报时声，和柳镇南书房古董钟的机械声一模一样。
手套虎口磨破的地方，纹路和三年前婚礼签到簿上某个模糊指纹完全对上。
轰隆一声！
粮库东墙在首播画面里炸成泥浆雨，二十台抽水机集体罢工。
李烨抡起扳手砸控制箱时，柳妍的尖叫混着防洪警报首往耳朵里钻。
玛莎拉蒂的车尾灯在积水里一闪一闪，跟去年柳镇北酒驾撞废的奔驰车灯闪得一个节奏。
扳手砸出的火星子，在雨里勾出结婚照上放烟火的残影。
"抽水机别停啊！"张大娘挥镰刀砍开缠住水管的破渔网。
她防水服裂口绣的"烨"字泡在脏水里，针脚渗出的蓝墨水和粮库账本用的一模一样。
镰刀劈开浪花的寒光，和三年前切婚礼蛋糕的银刀在暴雨里闪着同样的冷光。
柳钰把自拍杆怼到李烨脸上："老铁们礼物刷起来！看上门女婿怎么收拾烂摊子！"
补光灯照见他手背结痂的烫伤，弹幕突然飘过条金光闪闪的留言——"这伤疤和王队长的像双胞胎！"自拍杆伸缩的吱嘎声，和柳镇南转手杖机关的动静微妙地共振。
李烨抹了把糊眼的雨水，抽水机突然又轰隆隆响起来。
二十道水柱冲开雨幕的瞬间，民政局玻璃顶最后一块钢化玻璃终于砸下来，碎片在水洼里拼出的形状，活脱脱就是结婚证上烫金的囍字。
水雾折射的彩虹扫过他无名指的戒痕，和柳妍撕毁婚约时扯断的白金链子，在暴雨里来了个最后的重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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