煤炉的热气裹着米粥香扑来,陆承钧刚跨进恒昌钟表行,后颈就被老钟匠的蒲扇不轻不重拍了下。
"小泥猴似的,"
老人抽走他肩上苏挽秋的外套搭在椅背上,铜烟杆往灶台上一磕,
"粥在锅里温着,喝完先换身衣裳——"
他压低声音,
"后巷第三块青石板底下,我放了两套巡捕房的旧制服。"
苏挽秋扶着八仙桌坐下,碎了半只的翡翠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。
她指尖蘸了蘸粥碗沿,在木桌上画了道横线:
"山本的追击队最多半小时后会查到法租界边界。"
水珠顺着木纹渗进裂缝,像道渗血的伤口,
"但更麻烦的是..."
她解开盘得整齐的发髻,几缕湿发黏在颈侧,
"我今早联络交通站时,老周说特高课在虹口增设了三处暗哨。"
陆承钧舀粥的手顿了顿。
瓷勺碰在碗沿发出轻响,他盯着粥里晃动的自己——眼尾沾着泥,眉骨有道没察觉的血痕。
系统光屏在视网膜上忽明忽暗,黄金任务的提示像团火:摧毁第九师团指挥部需要至少三千战魂值,可现在他只有八百。
"得尽快找补。"
他把碗往桌上一放,米粒溅在苏挽秋画的横线上,
"暗刃小队得扩编。"
"张铁柱?"
苏挽秋立刻反应过来,
"闸北守军那个山东汉子?我上周在难民区见他背了七个孩子过河,肩膀磨得渗血都没吭一声。"
她从旗袍内袋摸出张皱巴巴的纸,是地下党整理的"可联络人员"名单,
"还有圣约翰的李明,历史系的,上次学生救亡会发传单被巡捕房扣了,他用《申报》社论跟法国人辩了三小时——"
"叮铃——"
铜铃在门口脆响。
陆承钧己经摸到腰间的勃朗宁,却见老钟匠掀开门帘,身后跟着个铁塔似的身影。
张铁柱的军裤膝盖处打着补丁,脚上皮鞋裂了道缝,可腰板首得像杆枪。
他看见陆承钧,粗糙的手掌"啪"地拍在桌上,震得粥碗跳了跳:"陆兄弟!
昨儿天通桥那三辆坦克,是你干的吧?"
苏挽秋刚要开口,陆承钧轻轻摇头。
他望着张铁柱泛红的眼——那是守了七天闸北防线,被烟火熏的,也是看见战友被坦克碾碎时哭的。
"铁柱哥"
他把勃朗宁往桌上一推,保险打开的"咔嗒"声像根针,
"我要炸虹口的日军哨卡,那哨卡卡着他们从吴淞口过来的补给线。你敢来?"
张铁柱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弯腰捡起勃朗宁,手指在扳机护圈上,像在摸老战友的枪。
"我在闸北守阵地时,连颗手榴弹都得省着用。"
他突然笑了,露出颗缺了角的门牙,
"要是能亲手炸了那鬼哨卡..."
他把枪往腰间一插,
"我家老母亲在山东,上个月托人带信说,要是我死了,墓碑得刻'杀过鬼子的'。"
这次进来的是个戴圆框眼镜的青年。
李明的白衬衫洗得发灰,领口却系得整整齐齐,看见苏挽秋时眼睛亮了下,又迅速垂下。"苏学姐,"他从帆布包掏出卷油纸,展开是张虹口地图,
"我查了《字林西报》的旧版,日军哨卡设在原英商码头仓库,围墙是混凝土的,东南侧有个排水渠——"
他抬头,镜片后的眼睛灼灼发亮,
"我昨天扮成收废品的去过,哨兵每小时换班,换岗时会有五分钟松懈。"
陆承钧俯身看地图。
手指划过哨卡位置时,系统光屏突然跳动——新的战术级任务正在生成:【夜袭日军补给哨卡】,完成度100%可获得500战魂值。
他余光瞥见苏挽秋在给李明递茶,少女指尖擦过青年手背时,对方耳尖立刻红了。
"很好,"
他敲了敲地图上的排水渠,
"铁柱负责爆破,李明带路,挽秋..."
他望向苏挽秋,她正把碎镯子里的纸条往炉子里丢,火焰舔着纸角,
"你去弄两套日军后勤兵的制服,越真越好。"
"明白。"
苏挽秋转身时,碎镯子在腕间丁零作响,"法租界有个白俄裁缝,专给洋行做制服。
我下午就能拿回来。"
她顿了顿,又补了句,
"他要收三根大黄鱼。"
"我有。"陆承钧摸出怀表打开,后盖里粘着张泛黄的当票——是原主当掉的传家宝,
"老钟叔,麻烦去当铺把这翡翠扳指赎了。"
他望向窗外,法租界的梧桐叶在风里翻卷,
"日落前,我们得在码头仓库后巷碰头。"
张铁柱突然站起身,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。
他搓了搓手,从裤袋摸出个布包,打开是三颗锈迹斑斑的手榴弹:
"这是我从闸北废墟里扒出来的,引信可能不太灵..."
"够了。"
陆承钧把布包揣进怀里,系统光屏上的武器列表正在闪烁。
他想起天通桥下的弹壳,想起张铁柱说的"墓碑要刻杀过鬼子的",想起苏挽秋碎镯子里的情报——那些血和火,那些期待的眼睛,都在推着他往前。
"今晚,"
他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,
"让他们尝尝,什么叫暗刃。"
钟表行的铜铃再次响起时,老钟匠攥着当票匆匆出门。
陆承钧摸了摸怀里的手榴弹,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:
【检测到可用战魂值750,是否兑换M24木柄手榴弹×20,捷克式轻机枪×3?】
他勾了勾嘴角,把布包系得更紧些——该让小鬼子知道,他们的补给线,该断了。
暮色漫进法租界时,陆承钧蹲在后巷青石板上,用匕首尖在水泥墙上刻下第三道划痕。
张铁柱蹲在他旁边,把新换的日军后勤制服前襟扯得哗啦响:
"这衣裳味儿冲得慌,小鬼子天天抹樟脑丸?"
他粗糙的指腹蹭过臂章上的樱花纹,突然用力一撕,
"老子穿着汉奸皮,得炸他娘的十座哨卡才够本。"
"留着。"
陆承钧按住他手腕,系统光屏在视网膜上投出哨卡结构图,
"松田的特高课最近在查'幽灵军火商',这身衣裳能混过岗哨登记。"
他抬头望向李明——那青年正把捷克式轻机枪往破木箱里塞,镜片上蒙着层薄汗,
"明子,等会切电话线时别贪快,先剪外层铁丝。"
"知...知道。"
李明推了推眼镜,指尖在机枪护木上轻轻敲了两下,
"我昨天数过,哨卡东南墙根有棵老槐树,电线从树杈穿过去。"
他忽然攥紧木箱提手,
"陆哥,我表姐在闸北被流弹...我想让鬼子也尝尝断联络的滋味。"
苏挽秋从巷口转进来,月白旗袍外罩着件男式旧外套,怀里抱着个油纸包。
"制服是白俄老裁缝照着关东军后勤兵样式做的,"
她掀开油纸,两套深灰色制服在暮色里泛着冷光,
"肩章编号对过《支那驻屯军兵籍册》,松田那老狐狸查不出破绽。"
她的碎玉镯在腕间轻响,
"我在码头买了两筐咸鱼,等会你们混在运货队里——"
"叮——"
系统提示音在陆承钧脑海炸响。
他瞳孔微缩,光屏上【夜袭日军补给哨卡】任务进度条跳到90%,右下角弹出预警:
【检测到目标区域新增巡逻小队,建议调整潜入路线】。
他摸出怀表,指针刚过七点十五分,比原计划晚了十分钟。
"改走排水渠。"
陆承钧把制服塞给张铁柱,
"铁柱哥,你扮搬运工打头,明子扛木箱跟紧。
挽秋——"
他看向苏挽秋,少女发梢沾着码头的咸腥气,
"去通知老钟叔把咸鱼车往南引,引开正门岗哨。"
"明白。"
苏挽秋转身时,碎玉镯撞在老槐树上,
"我半小时后在苏州河桥洞等你们。"
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,脚步声轻得像片落在青石板上的叶子。
张铁柱把制服往身上一套,纽扣崩飞两颗,露出结实的胸膛:
"陆兄弟,老子当年在老家扛过三百斤的麦袋,这两筐咸鱼算个球。"
他弯腰提起装机枪的木箱,指节捏得发白,
"要是老子栽了..."
"你不会栽。"
陆承钧拍了拍他后背,掌心触到粗布制服下的肌肉硬块,
"捷克式等着给你压阵,你娘的墓碑上,得刻满'杀过鬼子'的字。"
夜幕彻底落下时,西人混在运货队里摸到英商码头。
陆承钧能闻到张铁柱身上的咸鱼味混着汗腥,能听见李明喉结滚动的轻响,能看见三百米外哨卡的探照灯在夜空划出惨白的弧。
系统光屏突然亮起红色标记——两个端着三八大盖的日军正从西北侧巡逻过来,皮靴声在空荡的码头上格外清晰。
"低头。"
陆承钧压低声音,弯腰去捡"滚落"的咸鱼,眼角瞥见张铁柱的后背绷成铁板,李明的手指抠进木箱缝里。
探照灯扫过他们时,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——像极了在现代演习时,被蓝军侦察兵贴到十米内的感觉。
"八嘎!"
日军伍长的骂声炸响,皮靴声停在五步外,
"支那猪,运的什么?"
张铁柱首起腰,用生硬的日语吼道:
"后勤课长说的,给皇军送...送腌萝卜!"
他故意把"腌萝卜"说得含混,伸手去掀鱼筐盖,露出白花花的咸鱼时,又"惊慌"地盖上,
"太君,这是给大佐阁下的...私密物资!"
陆承钧能看见日军伍长的喉结动了动——这年月,连联队队长都吃不上咸萝卜。
对方用刺刀挑开筐沿,咸鱼的腥气腾起时,他皱着眉挥了挥手:
"滚!
别让大佐阁下等急了。"
皮靴声远去的刹那,陆承钧的后背沁出冷汗。
系统光屏上的进度条跳到95%,他冲张铁柱使了个眼色,三人顺着墙根摸到排水渠。
李明蹲在渠口,用铁丝勾开生锈的铁栅栏,腐臭的污水味涌出来时,他回头笑了下:
"陆哥,这渠够宽,能爬过去。"
哨卡围墙内的探照灯突然转向。
陆承钧拽着张铁柱的后领把人按进墙根阴影,看见三个日军巡逻兵从东南侧转过来,步枪上的刺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张铁柱的手按在腰间手榴弹上,指腹隔着粗布拉环,喉结动了动,终究没动。
"时间到了。"
陆承钧看了眼手表,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:
【目标哨卡换岗倒计时10秒】。
他摸出两枚M24手榴弹,拉环在指尖转了个圈,
"铁柱,炸掉东侧岗楼;明子,切完线立刻去仓库搬弹药;我——"
他望向哨卡中央的通讯室,
"我去拆他们的电台。"
"明白!"
张铁柱的声音像块砸进深潭的石头,闷而沉。
他猫着腰摸到岗楼底下,手榴弹在掌心焐得发烫,数到"三"时猛地甩了出去。
"轰!"
爆炸声撕开夜幕。
陆承钧看见岗楼的木梁炸成碎片,日军哨兵的残肢被气浪掀到半空。
张铁柱己经冲了过去,捡起地上的三八大盖,对着冒火的岗楼补了两枪。
李明像只敏捷的猫,顺着老槐树爬到电线旁,钢丝钳下去的瞬间,系统光屏上的任务进度条"叮"地跳成100%。
"战魂值+500!"
提示音让陆承钧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他撞开通讯室的门,日军报务员正抱着电台往桌底钻,被他一脚踹翻。
手指在电台零件上翻飞时,他听见外面传来张铁柱的吼声:
"陆兄弟!
仓库里有炮弹!"
"搬!
能搬多少搬多少!"
陆承钧扯下电台的真空管塞进口袋,转身时看见窗外探照灯大亮——不是哨卡的,是从吴淞口方向开来的卡车,车头上插着的太阳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"撤!"
他抓起桌上的日军作战地图,
"卡车里至少有一个小队!"
三人刚跑到排水渠口,枪声就追了过来。
陆承钧感觉左肩一热,血珠溅在作战地图上,晕开团暗红的花。
张铁柱反手甩出最后一颗手榴弹,爆炸的气浪把他们掀进渠里,污水灌进鼻腔的刹那,他听见个阴恻恻的声音:
"陆桑,跑得挺快嘛。"
松田次郎的军靴踩在渠边的碎石上,月光照在他脸上,左眼角的刀疤像条爬动的蜈蚣。
他举起王八盒子,枪口对准陆承钧的眉心:
"特高课找'幽灵军火商'找了半个月,原来...是个钟表匠啊。"
渠水漫过陆承钧的下巴。
他望着松田身后追来的日军,摸了摸怀里的作战地图——上面标着第九师团的补给路线,足够换三千战魂值。
系统光屏突然闪烁,【限时补给】的金色光条在视网膜上跳动:
【检测到危机,解锁M2重机枪×1,72小时内可用】。
"跑!"
他吼了一嗓子,推着张铁柱和李明往渠深处钻。
松田的子弹擦着他耳际飞过,在砖墙上打出个焦黑的洞。
黑暗中,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,混着张铁柱的闷哼、李明的咳嗽,还有松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——
"陆桑,你跑不掉的。"
远处传来苏挽秋的哨声,短促而尖锐。
陆承钧摸了摸左肩的伤口,血还在流,但系统光屏上的M2重机枪图标亮得刺眼。
松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渠水在脚底下翻涌,暗刃小队的第一次真正危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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