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望着主子眼底翻涌的墨色恨意，指尖猛地攥紧了腰间的绢子。怔愣不过一瞬，她突然往前半步，抬头时眼底燃着灼人的光："小姐这步棋下得太妙了！"发髻上的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，她急切地压低声音，"婢子这就帮您盯着府里的动静，定当第一时间报与您知晓！"
廊外的日影斜斜爬过青砖，她攥着绢子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："定要让那负心汉尝遍苦楚，让他也尝尝如坠冰窟的滋味！"话音里淬着同主子一般的狠厉，倒叫檐下的灰雀惊得扑棱棱飞走了。
晨光透过缠枝莲纹窗纱，在梳妆台上投下细碎光斑。晨曦正将一支珍珠步摇簪入沈楠栀的如云乌发，九颗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铜镜里映出女子眉如远黛、眼含秋水，眉间一点朱砂痣似燃着的星火，将艳丽容颜衬得愈发夺目。
管灵竹斜倚在雕花门框上，袖中的指尖己深深掐进掌心。她盯着镜中那抹倩影，眼底翻涌着晦暗的光——这张脸生得如此勾魂摄魄，眼波流转间便能勾走人心。若放任她留在泽瀚身边，怕是用不了多久，整个国公府的风头都要被她抢尽，届时自己又该置于何地？
"小姐今日这妆容，当真是艳若桃李！"晨曦话音未落，身后忽有环佩声细碎响起。管灵竹款步跨进门槛，水绿色襦裙曳过青砖，裙角绣着的缠枝莲纹随步履轻颤。她刻意扬起甜美的笑靥，鬓边金箔花钿在晨光里闪烁，眼底却淬着不易察觉的嫉恨，像淬了毒的针尖般刺向镜中身影。
"谁准你擅自闯进来的？"晨曦猛地转身，脸色瞬间沉如寒铁，手中的牛角篦子"啪"地砸在螺钿妆奁上。篦齿磕在镜面边缘，惊得镜中花钿都颤了颤："世子妃还没传你，哪来的规矩敢首闯内室？"
管灵竹莲步轻移，面上堆起蜜糖般甜腻的笑，眼尾还凝着未散的慵懒睡意。她刻意将语调拖得柔长，声线软得像能掐出水来："昨夜世子又宿在我那儿呢。"指尖绕着鬓边垂落的藕荷色丝带打了个旋，忽的抿唇轻笑，眼尾泛红似有风情流转："他偏要留到卯时三刻，若非我念叨着要给世子妃请安..."话音戛然顿住，她咬着下唇抬眼偷瞄，眼角余光如针般扎向沈楠栀静若寒潭的侧脸。
沈楠栀慢条斯理转动着鎏金护甲，镜中倒影勾起一抹凉薄的笑："特意来同我嚼这些床笫舌根？"她起身时广袖拂过妆台，翡翠护甲轻叩在螺钿匣上发出清响。步步逼近的气势带着冰棱般的寒意，竟让管灵竹下意识踉跄着后退半步，裙角扫落了架上的海棠瓶。
"自然是来给世子妃请安的。"管灵竹强扯出笑靥，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攥得发白，腰肢绷得像张拉满的弓。
"既如此——"沈楠栀忽然抬手指尖挑起她的下颌，鎏金护甲擦着肌肤划过，丹蔻红得似要滴血。"还不跪下奉茶？"
"你不过是暂时的！"管灵竹猛地挥手，发髻上的翡翠玉簪剧烈摇晃，几乎要坠下来，"泽瀚心里只有我！在他眼里，你哪点比得上我？"
"哦？"沈楠栀抱臂后退半步，指尖轻轻敲击着鎏金护甲，望着对方涨红的面颊勾起唇角，"那就拭目以待。"
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青砖上，却驱不散室内翻涌的暗潮。管灵竹死死盯着眼前女子从容的笑意，气得浑身发颤，袖口的珍珠璎珞簌簌作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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