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如纱,缓缓漫过黛青瓦檐时,沈楠栀扶着酸胀的腰肢,步履略显沉重地跨出府门。茶楼檐角悬挂的铜铃,在夜风中叮咚作响,清脆而悠远。新刷的朱漆还泛着鲜亮的光泽,映着朦胧夜色,透着几分雅致。
她轻轻倚靠着雕花木栏,目光望向后厨,看着伙计们忙碌穿梭的身影。指尖无意识地着温润的檀木扶手,触感细腻,却抚不平她心中的烦忧。茶盏里的龙井正氤氲着袅袅热气,茶香西溢,可那升腾的暖意,却始终暖不透她眼底化不开的疲惫。
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悄然消散,夜色愈发浓重。沈楠栀裹紧身上的披风,转身踏上归途,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单薄而孤寂,沿着来时的路,缓缓离去。
铜盆里蒸腾的白雾模糊了镜面般的水面,沈楠栀刚将木簪从发髻上取下,青丝如瀑倾泻。忽然,一阵凌厉的衣袂破空声骤然响起,她猛地转身,只见谢裴玄苍白的面容闯入视野。他身着的玄色劲装沾着细碎尘土,还未等她发出惊呼,便被一股带着清冽气息的力道卷入怀中。
“就...一会儿...”男人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,原本紧紧箍在她腰间的手臂,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骤然发软,整个人毫无预兆地重重压下来,将她抵在浴桶边缘 ,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层层传递。
沈楠栀跌跌撞撞将谢裴玄放倒在雕花床榻上,鎏金烛台的火苗在风里明明灭灭,映得他的轮廓忽明忽暗。待看清他眼下浓重如墨的乌青,泛着青白的唇色,她的心猛地悬了起来。指尖刚触到他滚烫的脸颊,灼人的温度几乎要烫穿皮肤。
就在这时,男人无意识的呓语溢出喉间,沙哑破碎得如同跋涉千里后濒临干涸的泉眼,每一个音节都裹着化不开的疲惫与脆弱。那声音像是从极深的梦境里挣扎着浮上来,惊得她指尖一颤,悬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。
"究竟几日没合眼了..."沈楠栀指尖微颤,三两下解开谢裴玄襟前盘扣。滚烫的体温透过掌心首窜心口,烫得她下意识缩手。匆匆替他拢好外衫,她旋身扬声喝道:"墨翎!"
话音未落,黑影如鬼魅般自檐角翻落。暗卫单膝跪地的刹那,沈楠栀己抓起乌木药箱,瓷瓶相撞发出细碎声响:"取温水伺候他净身,我去准备银针。今夜若降不下这高热…后果很严重!"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门槛,惊起满地烛影摇晃。
屏风后骤然响起布料撕裂的刺啦声,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抽气。沈楠栀目不斜视地将银针悬在烛火上炙烤,跳动的火苗映得针尖泛起暗红。余光瞥见清风瞪大的双眼,她眉峰微蹙:"杵在那儿当木桩?"话音未落,手中银针重重叩在药箱上,发出清脆声响,"沈楠栀褪了他的衣服,只留下单薄的亵裤,高热不退会伤及根本,这点道理还用我教?"
暗卫耳尖泛红,慌慌张张退出门去。待木门阖上的刹那,沈楠栀己经拈起银针,指尖如蝶翼般轻颤,大椎、曲池等穴位接连刺入,银针没入肌理的速度快如闪电,带起一串细密血珠。
九根银针泛着冷光,如游龙般没入肌理。谢裴玄眉心瞬间蹙成深壑,冷汗顺着苍白的喉结蜿蜒而下,在月白被褥洇出深色水痕。沈楠栀执帕的手顿了顿,素白绢子轻轻拭去他额角的湿意,指尖拂过滚烫的皮肤时,记忆突然翻涌——这月余他总在书房熬到更鼓尽响,案头堆积的密函从未低于三寸。
药炉里升腾的青烟缠绕着烛火,当归与柴胡的气息在屋内流转。随着最后一根银针灵巧捻动,谢裴玄紧绷如弓弦的脊背终于缓缓塌陷,原本攥紧被褥的指节松开,带起满床褶皱。沈楠栀将手背贴上他颈侧,感受着灼人的温度渐渐褪去,悬了整晚的心才像终于落回实处。
沈楠栀就着摇曳的烛火,凝望谢裴玄沉睡的侧脸。他眉骨处干涸的血痂在暖黄光晕里泛着暗褐,像是战场上未愈的勋章。她指尖悬在那处伤痕上方,凝滞良久,终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药香浮动的空气里:“若不是为了处理北疆兵变与朝中党争,又怎会将自己熬成这般模样……”
素手轻柔地替他掖好滑落的锦被,锦缎摩擦发出细碎声响。转身时,广袖不经意扫过铜盆,水面漾起的涟漪将烛火搅成细碎金箔。她跌坐在软榻上,软垫温柔地托住她疲惫的身躯。窗外月光如水,漫过床榻与软榻间的空隙,将两道身影悄然叠成朦胧的剪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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