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青棠的指尖刚触到门闩,便察觉小莲的影子在月光里晃得厉害——那丫头平时总爱扎双马尾,此刻发辫散了半边,额角沾着草屑,连素色裙裾都蹭上了泥。
她推开门缝的瞬间,小莲像被烫着似的踉跄后退,指甲掐进苏青棠手背:"苏姑娘,西跨院竹丛里......有刀光!"
夜风卷着竹香灌进来,苏青棠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来。
她反手扣住小莲手腕,摸到那细瘦腕骨抖得像筛糠:"你怎么知道?"
"我给厨房送完夜膳往回走,看见竹叶子乱晃。"小莲喉结上下滚动,"起先以为是猫,可后来听见——"她突然捂住嘴,眼神惊得发首,"像刀鞘蹭石头的声儿!"
苏青棠转身冲回屋内,妆台抽屉"咔"地拉开,取出裹在红布里的绣针包。
银白针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最粗那根是她特意磨尖的,能穿透三层棉帛。
她迅速套上青灰色夜行衣,腰带系到第三道时,听见窗外竹丛传来"咔嚓"一声——是竹枝被压断的脆响。
"小莲,你去前院找阿忠。"苏青棠把绣针包塞进袖中,"就说将军的侧院进了外贼,让他带巡卫绕后堵人。"她低头替小莲理了理乱发,"别怕,跑的时候贴着墙根,别踩石板缝。"
小莲拼命点头,转身时绊到门槛,差点栽进冬青丛。
她扶着墙跑远了,脚步声越来越轻,像一滴墨渐渐晕进夜色里。
苏青棠摸黑绕到廊下,月被云遮了大半,竹影在青砖上碎成乱网。
她贴着廊柱屏息,听见竹丛深处传来压低的对话:"那丫头住东厢房?" "先找账本,夫人说那帕子要是在她屋里......"话音戛然而止,许是发现了什么动静。
她攥紧袖中绣针,突然从廊下跃出。
竹枝"唰"地分开,三个黑衣人正蹲在窗下撬青砖,月光映着他们腰间的玉佩——是宫里头的缠枝莲纹。
为首那人抬头时,刀光劈来带风,刮得她鬓角碎发乱飞。
苏青棠旋身避开,绣针"噗"地扎进对方手腕。
那人吃痛松手,刀"当啷"掉在地上。
另一个黑衣人从背后扑来,她弯腰闪过,反手用针尾戳中对方肋下——这是李虎教她的,暗卫的软肋穴。
"谁派你们来的?"她按住第一个人的后颈,绣针抵住他咽喉,"找什么?"
那人疼得额头冒冷汗,却紧咬着牙不说话。
忽听院外传来马蹄声,萧承煜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:"围起来!"
银枪破风而来,挑飞了第三个黑衣人手中的刀。
萧承煜翻进竹丛时,玄色披风猎猎作响,眉峰倒竖,眼尾泛红——他连甲胄都没穿,只着中衣,腰间挂着未出鞘的剑。
"青棠!"他扑过来抓住她手腕,指腹摸到她掌心的薄汗,"伤着没有?"
"无碍。"苏青棠摇头,目光扫过被阿忠踢翻在地的黑衣人,"他们翻窗下的青砖,许是在找什么东西。"
萧承煜蹲下身,用剑尖挑起黑衣人怀里的布包。
里面滚出半块染血的帕子,苏青棠瞳孔骤缩——那帕角的并蒂莲针脚,和她十岁时替邻家姐姐绣的分毫不差。
"宫妃的手伸到将军府了?"萧承煜捏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,"当本将军的刀不利了?"
李虎带着暗卫押走黑衣人时,更漏敲过三更。
苏青棠站在廊下看萧承煜命人重砌青砖,夜风掀起他额前碎发,露出眉骨处未愈的刀疤——那是北疆战场留下的。
她摸了摸袖中绣针包,想起白日里李虎说的"他们怕你查云夫人旧事",心里像压了块烧红的炭。
回房时,妆匣下的血书还在。
她对着烛火展开,字迹里的血己经发黑,却仍能辨出"云娘绝笔"西个字。
窗外竹影摇晃,她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雨夜:邻家姐姐攥着她绣的帕子掉眼泪,说"北疆来的萧将军说要娶我",可第二日姐姐就被家里嫁去了岭南,帕子也不知去向。
"咚——"
窗棂被敲了三下。
苏青棠猛地抬头,烛火"忽"地矮了一截。
她摸出绣针藏在袖中,轻手轻脚走到窗前。
月光里站着个人,玄色短打,腰间悬着铜鱼符——是陈校尉。
"苏姑娘。"他压低声音,袖口沾着泥,"卑职在西墙根发现个密道,里面有半块带血的帕子,和方才那半块......能接上。"
苏青棠心跳漏了一拍。
她抓起外袍披在身上,发间的绣针别得更紧了些:"带路。"
陈校尉引着她往花园深处走,月亮又被云遮住,连灯笼都暗了几分。
前面的假山洞黑黢黢的,像张未绣完的帕子,藏着未现的针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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