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道峰顶的云雾突然沸腾，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剑气自地脉冲天而起。金乌圣主的头颅滚落在祭坛边缘，死不瞑目的双眼中倒映着那道白衣身影——顾九渊正踩着紫微圣主的脊梁，将染血的青铜残片按进祭天碑。
"浮生墓的规矩，向来是打服了再讲道理。"
他指尖轻弹，金乌圣主体内飞出的太阳道种落入掌心。道种表面浮现细密裂纹，每道裂痕都是被吞噬修士的怨念所化。
"用三千童男童女精血修炼太阳真火，"顾九渊碾碎道种，金色流火中传出凄厉哭嚎，"也配称圣地？"
"竖子猖狂！"
瑶池圣地的飞舟上腾起七彩虹光，十二位宫装仙子结出太古杀阵。漫天桃花瓣化作利刃，每一片都铭刻着诛仙咒文。
顾九渊嗤笑着跺脚，问道峰突然升起九根青铜柱。柱身缠绕的锁链哗啦作响，竟将瑶池大阵的灵气抽取得涓滴不剩。仙子们娇喝着跌落云头，眉心皆浮现血色"葬"字。
"这是...浮生墓的镇魂柱！"须弥圣主手中佛珠崩散，"不是说随着八先生陨落..."
剑鸣截断话语。
九劫剑悬在须弥圣主眉心三寸，剑尖吞吐的混沌气凝成莲花状。顾九渊的身影在诸圣主间闪烁，每次现身都伴随着道种破碎的脆响。
"金乌噬童，紫微炼魂，瑶池种蛊..."他每说一句，就有一枚道种在指间湮灭，"你们所谓的正道，比魔土更脏。"
葬道碑突然剧烈震动，碑文上亮起十七个猩红名字。各派圣主惊恐地发现，自己的本命法宝正在不受控制地飞向青铜残片。
"本座今日不杀人。"顾九渊将青铜残片嵌入眉心，道纹瞬间蔓延全身，"只要你们对着葬道碑立誓——"
他抬手指天，九劫剑斩开千里层云。阳光照在那些瑟瑟发抖的圣主身上，却照不亮他们脚下扭曲的心魔阴影。
"凡浮生墓弟子所至之处，尔等需执弟子礼，避让三千里。"
"放肆！"天剑阁长老突然暴起，背后剑匣飞出十二柄诛仙剑，"区区..."
寒光掠过。
长老保持着掐诀的姿势僵立，咽喉插着片桃花瓣——正是瑶池仙子先前施展的杀器。顾九渊吹落指尖沾染的剑气，身后浮现浮生墓虚影，墓碑上"九先生"三字猩红欲滴。
"三息。"他转身走向镇魂柱，"过时不候。"
最先跪下的是须弥圣主。佛门金身碰触地面的刹那，葬道碑射出一道血光没入其眉心。紧接着金乌、紫微...十七位圣主接连俯首，问道峰上空凝聚的劫云竟被冲天怨气冲散。
顾九渊突然皱眉望向东南。那里有缕天机气息稍纵即逝，却在虚空留下焦黑的因果线。他并指斩断自己一缕白发，发丝落地化作持剑道兵，朝着气息消失处追去。
"天机阁的老鼠。"他冷笑一声，袖中飞出九盏青铜灯环绕祭坛，"本座倒要看看，你们还能躲多久。"
灯火映照下，各派弟子体内的禁制无所遁形。有人神魂被种下傀儡符，有人气海潜伏着蛊虫，更有人周身缠绕着猩红的罪孽因果线。
"这就是你们奉若神明的圣主。"顾九渊挥手将罪证投射在天幕，"现在，该谈谈补偿了。"
他脚踩阴阳道图升空，九劫剑分化万千剑影。每道剑影都刺入一名修士眉心，抽取的记忆画面在虚空交织成血色长卷——三百年前十大圣地联手血洗天渊阁的场景重现世间。
"当年你们夺走的，今日要百倍偿还。"顾九渊眉心青铜残片光芒大盛，"就用问道峰下的灵脉滋养我浮生墓气运，如何？"
葬道碑轰然落下，碑底压碎护山大阵。各派圣主呕血倒地，眼睁睁看着地脉灵气化作九条金龙，尽数没入顾九渊脚下的青铜剑匣。
"且慢！"
清冷女声破空而至，瑶池圣女踏月而来。她手中捧着的玉净瓶迸发混沌气，竟暂时抵住葬道碑的威压。
"九先生可知，为何十大圣地宁可背负骂名也要灭天渊阁？"圣女面纱飘落，露出与青铜剑匣上女子浮雕七分相似的容颜，"因为你们浮生墓的传承，本就是..."
剑光洞穿她的咽喉，后半句话化作血雾飘散。顾九渊掐着圣女脖颈将其提起，眼中星海轮转的异象首次失控："谁允许你用她的脸？"
"喀嚓！"
伪装破碎，露出黑袍下的枯槁老者。老者胸腔突然裂开，钻出无数缠绕着因果线的蛊虫："天机阁主托我带给九先生一句话...三千万年前的债，该还了。"
蛊虫自爆的瞬间，顾九渊鬓角白发暴涨三寸。混沌剑气封锁方圆百里，却仍有半只蛊虫逃入虚空。他望着掌心残留的灰烬，突然对着某处虚空轻笑："戏看够了？"
九劫剑刺入空间节点，拽出个浑身缠绕星辉的童子。童子怀中的玄光镜映照出天机阁主的身影，镜面却在顾九渊注视下寸寸结霜。
"告诉老东西，"他捏碎童子天灵盖，对着镜中虚影说道，"当年他能算计大师姐，不过是仗着她心系苍生..."
镜面轰然炸裂，碎片中传出沙哑笑声："那你可知，秦未央的冰棺为何会出现在幽冥血海？"
问道峰突然地动山摇，顾九渊脚下的青铜剑匣自动开启。半截染血的发钗飞出，在虚空勾勒出北冥海封印破碎的画面——冰棺中的素衣女子正被血色锁链拖向深渊！
"找死！"
九劫剑首次完全出鞘，剑光照亮三十三重天。各派修士惊恐地发现，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成持剑魔物，而顾九渊身后浮现的，赫然是整座浮生墓的投影。
"本座改主意了。"他割破掌心，将血抹在葬道碑上，"十大圣地，今日除名。"
碑文迸发灭世血光，天穹降下漆黑雷暴。就在浩劫将至之际，青铜剑匣突然传出清越剑吟，匣中飞出的素白手帕温柔裹住九劫剑。
"师姐..."顾九渊暴虐的气息陡然凝滞，手帕角落绣着的冰莲花正在渗血，"连你也觉得我太仁慈？"
他忽然转头看向西南，重瞳穿透百万里虚空。在那里，背着药篓的少女正蹲在溪边浣足，她腕间青铜铃铛发出的声响，竟与浮生墓的晨钟完全契合。
"红尘道体？"顾九渊怒极反笑，九劫剑调转方向，"好个天机阁，连九师姐的转世都找到了..."
剑光斩出的刹那，问道峰上所有修士同时吐血昏厥。他们最后看到的画面，是顾九渊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，而被他剑气波及的十万大山，正缓缓拼凑成"浮生"两个太古文字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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