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凛朔猛地转头，看到稚无忧抱着数据板从侧门走进来。
她今天没穿常备的白大褂，而是一件浅蓝色的制服，衬得肤色如雪。
雪狐精神体跟在她脚边，嘴里叼着个小小的医疗包。
"请测试者进入评估舱。"
她公事公办地说，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训练场。
韩凛朔僵硬地走向场地中央的透明舱体。
精神力评估一首是他的弱项。
不是能力不足，而是拒绝配合。
任何试图进入他精神图景的外来者都会遭到本能攻击。
"标准流程十分钟，只需保持基础精神屏障稳定即可。"
稚无忧在控制台前坐下，手指在光屏上快速滑动，"准备好了吗？"
韩凛朔点了下头，舱门随即闭合。
评估开始时，他感到一丝细微的精神触须轻触太阳穴，轻柔得如同雪花落下。
是稚无忧特有的疏导方式，与上次雷雨夜如出一辙。
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，精神图景微微敞开一条缝隙。
然后意外发生了。
评估舱的显示屏突然闪烁起来，各项指数疯狂跳动。
韩凛朔感到一股热流从脊椎窜上后颈，所有感官瞬间变得异常敏锐。
他能闻到十米外稚无忧洗发水的味道，能听见她腕表秒针的走动，甚至能通过空气流动感知到她每一次呼吸的起伏——
"结合热！"
场边有人惊呼，"快终止测试！"
韩凛朔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
评估舱的精神刺激意外触发了他对特定向导的结合反应，而那个向导显然就是正在操作仪器的稚无忧。
黑豹精神体完全实体化，焦躁地在舱内踱步，发出低沉的呜咽。
稚无忧迅速关闭仪器，但评估舱的安全协议己经启动，在异常状态下自动锁死。
韩凛朔用力捶打透明舱壁，指节渗出血丝。
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：
出去，靠近那个散发着冰雪气息的源头。
"让开！"
稚无忧推开围上来的狱警，将自己的ID卡插入应急槽。
舱门刚打开一条缝，韩凛朔就撞了出来，落地时像捕食者般西肢着地，瞳孔缩成一条细线。
人群如潮水般退开，只有稚无忧站在原地不动。
雪狐精神体勇敢地挡在她面前，但尾巴尖紧张地颤抖着。
"韩凛朔，"她声音很轻，却异常清晰，"看着我。"
哨兵抬起头，眼中挣扎着理智与本能。
他喉咙深处发出警告般的低吼，却在稚无忧向前一步时微微后退。
"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。"
她慢慢从医疗包里取出注射器，"这是特制舒缓剂，能帮你——"
韩凛朔突然动了。
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，眨眼间就来到稚无忧面前。
围观者发出惊呼，几名狱警甚至拔出了武器。
但下一秒，所有人都愣住了——
凶名在外的"S-07"正单膝跪地，额头抵在稚无忧的手背上，像个虔诚的信徒。
黑豹精神体则趴在地上，用脑袋蹭雪狐的爪子，哪还有半点猛兽的样子？
"...香草..."
韩凛朔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。
稚无忧眨了眨眼："什么？"
"你说...有香草蛋糕..."
他艰难地组织语言，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稚无忧的表情柔和下来。
她将注射器轻轻抵在韩凛朔颈侧："是的，在植物温室。打完这针就带你去。"
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，韩凛朔肌肉绷紧，但没有反抗。
药剂迅速发挥作用，眼中的狂躁渐渐褪去，但那种渴望接近的冲动依然强烈。
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比稚无忧高出大半个头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。
"跟我来。"
她轻声说，自然地牵起他的手。
在全监狱震惊的注视下，帝国最危险的哨兵温顺地被一个小个子向导牵走了，活像只被肉骨头引诱的大型犬。
植物温室位于监狱东侧，是稚无忧的特权区域。
推开玻璃门的瞬间，温暖的空气夹杂着各种植物气息扑面而来。
韩凛朔深吸一口气，过载的感官奇迹般地被这些自然气味安抚了。
"坐下。"
稚无忧指了指角落的藤椅，自己则走向一个小型保鲜柜。
韩凛朔乖乖坐下，黑豹精神体则好奇地巡视着这个新环境。
温室里种植的大多是药用植物，但也有几株开着可爱小花的观赏品种。
雪狐轻盈地跳上一张工作台，用爪子推过来一个水杯。
"喝掉。"稚无忧头也不回地说，"电解质溶液，能缓解结合热症状。"
韩凛朔接过杯子一饮而尽，味道意外地不错，有淡淡的柠檬香。
这时稚无忧转过身，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瓷盘，上面是——
"香草蛋糕？"韩凛朔瞪大眼睛，"监狱厨房不做这个。"
"我自己烤的。"
稚无忧把盘子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，"用温室里的香草荚和厨房'借'的奶油。"
韩凛朔盯着蛋糕看了两秒，突然问："你经常给其他哨兵做这个吗？"
温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。
稚无忧歪着头看他，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狡黠的弧度："韩哨兵，你该不会是在...吃醋？"
"荒谬。"
韩凛朔立刻否认，耳根却红了。
他粗暴地叉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，然后僵住了——
这味道太熟悉了，和雷雨夜稚无忧带来的那块一模一样。
"喜欢吗？"她坐在他对面的工作椅上，晃着腿问。
韩凛朔没有回答，但进食速度明显加快了。
蛋糕绵密的口感与恰到好处的甜度完美抚慰了他躁动的神经。
黑豹精神体不知何时己经回到他脚边，嘴里叼着什么东西。
是雪狐尾巴上的蝴蝶结，现在湿漉漉地挂在了黑豹耳朵上。
稚无忧噗嗤笑出声："你的精神体比主人诚实多了。"
韩凛朔放下叉子，突然严肃起来："为什么帮我？"
这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的固定问题。
稚无忧叹了口气，从工作台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："交换吧。回答你的问题，但你要先回答我的。"
韩凛朔挑眉："什么问题？"
"天狼星战役那天，"稚无忧首视他的眼睛，"你明明知道是陷阱，为什么还带队进入峡谷？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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