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星翻身,把脸埋进枕头里。
他听见空语打开某个药膏的盖子,然后是布料摩擦声——她跪上了床垫。
冰凉的药膏涂在背上时,末星浑身一颤。
那些陈年的鞭痕从未被如此温柔地对待过。
空语的手指沿着脊椎一路向下,在某个位置突然停住。
"这个形状……"她声音变得警惕,"是净世会的地下祭坛?"
末星僵住了。
他背上最显眼的那道疤确实是被祭坛上的铁链烙出来的,形状如同七芒星套着蛇。
空语的手掌突然整个贴上那个疤痕。
末星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:黑暗的地下室、燃烧的蜡烛、十几个孩子被铁链锁在祭坛上……
"您看到了?"他小声问。
"嗯。"空语收回手,"你记忆里的画面。"
她继续涂药,但气氛变得凝重。
末星知道她在想什么——净世会还在进行「容器」选拔仪式,意味着他们仍在寻找适合承载神格的人选。
涂完药,空语用绷带把他手腕缠成两个白球。
"丑死了。"她评价道,却打了个完美的蝴蝶结。
末星坐起来,发现空语正在翻他那本黑皮笔记本。
他想抢回来,却被她一脚踩住睡衣下摆。
"「7月13日,空语喝醉了,说最喜欢天空塔的夜景」。"她念道,"「但讨厌人多的地方。」"
末星耳根烧了起来。
笔记本里除了这种观察记录,还夹杂着大量自我厌恶的涂鸦和血渍。
"「8月2日,空语穿黑T恤好看。我不配记录这些。」"空语挑眉,"真有你的。"
她继续往后翻,突然停住。
那一页贴着空语在夜店被偷拍的相片,周围写满了「我的」、「不许看」、「杀了他」之类的字迹,有些还反复描粗到划破纸面。
末星闭上眼,等待审判降临。
这种病态的占有欲连他自己都厌恶,更不用说——
"噗。"空语突然笑出声,"你该早点给我看的。"
她指着一段特别扭曲的「她是我的神明」字样,"文笔不错。"
末星呆住。
这反应完全超出预期。
"不过,"空语合上笔记本,突然严肃起来,"从今天起,每当你觉得「不配」,就要来告诉我。"
"告诉您……什么?"
"说「空语大人,我觉得自己不配呼吸您周围的空气」之类的。"
她模仿着他卑微的语气,"然后我会用适当方式纠正你。"
末星不确定「适当方式」是否包括刚才那种咬破嘴唇的亲吻。
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,他胸口就涌起一阵陌生的暖流。
空语把笔记本扔还给他:"继续写,但禁止自骂。"
她走向门口,又回头补充,"对了,明天带你去个地方。"
"哪里?"
"净世会的老巢。"
她咧嘴一笑,虎牙闪着危险的光,"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找你麻烦。"
门关上后,末星翻开笔记本最新一页。
他盯着空语留下的指纹看了很久,最终在旁边写下:「今日,空语亲了我。」
写完后他立刻涂掉了,改成:「今日,我被神亲吻了。」
窗外,一只乌鸦落在防火梯上。
它猩红的眼睛反射着室内的灯光,准确地说,是反射着末星背上那个祭坛形状的疤痕。
当末星若有所觉地转头时,乌鸦振翅飞走,爪间似乎抓着什么发亮的东西。
第二天清晨,末星被厨房的动静惊醒。
他套上高领毛衣遮住绷带,推门看见空语正在煎蛋。
如果「煎」指的是把鸡蛋砸进平底锅然后放火烧的话。
"早。"她头也不回,"吃焦的还是更焦的?"
末星悄悄把灭火器挪到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他注意到空语换了战斗装束:皮裤、战术腰包,以及一把插在后腰的匕首。
"今天要……打架?"他小声问。
"大概率。"
空语把黑乎乎的煎蛋拍在他面前,"我查到净世会现在的据点在你当年「毕业」的地方。"
末星叉子上的蛋皮碎了。
净世会的「毕业典礼」是指在祭坛上接受烙印,活下来的孩子才能成为正式成员。
他「毕业」那年,同期二十个孩子只活了三个。
"害怕?"空语舔掉拇指上的蛋液。
末星摇头。
他更怕的是空语发现真相——
关于他如何成为那一届的「最优等生」,如何在仪式上杀了另外两个孩子才获得肃清者资格。
"吃完出发。"
空语把牛奶推给他,"靳辰那混蛋肯定也在查那里,我们要抢先。"
末星小口啜饮牛奶,喉结上的疤痕随着吞咽上下滚动。
那是净世会的「忠诚烙印」,每个肃清者都有。
但三年前他叛逃那晚,己经用刀片把那块皮肉割了下来。
空语突然伸手摸他喉咙:"疼吗?"
末星僵住。
她怎么知道……
"割喉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。"空语收回手,"你当初应该来找我帮忙。"
原来她以为这是自杀未遂的伤痕。
末星松了口气,随即又被罪恶感淹没。
又一个谎言。
出门前,空语突然拽住他手腕——没受伤的那只。
"听着,"她难得严肃,"待会无论看到什么,记住那不是你的错。"
末星不明所以地点头。
首到他们站在城郊那栋废弃疗养院前,他才明白空语的意思。
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新锁链,但墙上喷满了净世会的符号。
最显眼的位置用红漆画着个数字「7」——末星那届的编号。
"准备好了?"空语踹开大门。
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末星瞳孔骤缩——走廊两侧的囚笼里,堆满了小小的白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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