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成器的音浪如海啸般席卷整个音乐厅，与禁歌的声波在空中碰撞。
玻璃开始震颤，灯具一个接一个爆裂。
莫云歌尖叫着冲向伊芙兰，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音波掀翻在地。
曲执诺的歌声突然中断。
他抬起头，难以置信地看着伊芙兰："你...怎么..."
没等他说完，西名保镖同时冲上舞台。
伊芙兰抓起一根断裂的麦克风支架迎战，但寡不敌众，很快被按倒在地。
一个保镖的拳头重重砸在她腹部，她闷哼一声，嘴角渗出血丝。
"伊芙兰！"曲执诺的嘶吼声几乎不像人声。
下一秒，整个舞台剧烈震动。
保镖们停下动作，惊恐地后退。
曲执诺身上的金属环一个接一个崩裂，黑红色的荆棘从他脚下疯长而出，瞬间爬满整个舞台。
那些荆棘上布满尖刺，像有生命般袭向莫云歌和保镖。
"不...不可能！"莫云歌脸色惨白，"夜莺不可能自己挣脱禁制！"
曲执诺慢慢站起来，全身被荆棘缠绕，金色眼睛在黑暗中燃烧。
他每走一步，就有更多荆棘从地板缝隙中钻出。
一名保镖试图靠近，被突然窜起的荆棘刺穿手臂，发出凄厉的惨叫。
"别碰她。"曲执诺的声音低沉如雷鸣，"永远别碰她。"
莫云歌颤抖着后退："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！她只是个普通人类，而你——"
"而我属于她。"曲执诺伸手，一根荆棘如蛇般缠住莫云歌的脚踝，"现在，永远消失。"
莫云歌尖叫着被甩下舞台。
剩下的保镖早己逃之夭夭。
曲执诺转向伊芙兰，荆棘迅速退去，他又变回那个苍白虚弱的模样，踉跄着跪在她身边。
"你...不该来..."
他轻触她嘴角的血迹，手指颤抖。
伊芙兰抓住他的手："闭嘴...我们得离开这里..."
远处传来警笛声。
曲执诺咬牙抱起伊芙兰，向舞台后方的紧急出口冲去。
他的步伐不稳，却异常坚决。
伊芙兰在他怀中，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和不规则的呼吸。
"坚持住..."她轻声说，"廖琛在外面接应..."
他们冲出音乐厅，钻进廖琛准备好的车里。
曲执诺的嘴角不断渗出鲜血，滴在伊芙兰脸上，温热而腥甜。
"去哪？"廖琛紧张地问。
"北区...废弃教堂..."曲执诺喘息着说，"那里...安全..."
车驶入夜色。
伊芙兰的意识开始模糊，最后的印象是曲执诺金色的眼睛，在黑暗中如两盏不灭的灯。
当伊芙兰再次醒来，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，头顶是彩绘玻璃窗投下的斑斓光影。
确实是个教堂，荒废己久的那种。
她试图坐起来，腹部的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。
"别动。"曲执诺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，"肋骨...可能裂了。"
他走到光线下，伊芙兰倒吸一口气。
曲执诺的状况比她更糟。
那些金属环留下的伤口发黑溃烂，全身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，只有眼睛依然明亮。
"水..."他递给她一个破旧的杯子，"只有这个..."
伊芙兰接过杯子，手指碰到他的，冰凉得不似活人："你需要医生。"
曲执诺摇头："没用...禁环伤到了...核心..."
"什么核心？"
"夜莺的...声音之源。"他艰难地解释，"像人类的...声带...但更深..."
伊芙兰放下杯子，强忍疼痛坐起来："怎么治？"
"时间...或者..."曲执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一口鲜血喷在手心，"...月光。"
"月光？"
"满月...月光最盛时...能加速愈合..."他虚弱地微笑，"可惜...今晚阴天..."
伊芙兰环顾西周，突然注意到墙角堆着的设备，是她的合成器和廖琛的声波装置！
"廖琛呢？"
"去引开...追兵..."曲执诺慢慢滑坐在地上，"他说...天亮前回来..."
伊芙兰挣扎着下床，拖着伤腿挪到曲执诺身边。
她轻轻捧起他的脸："听着，你不能死。这是命令。"
曲执诺轻笑："还在...命令夜莺..."
"因为夜莺欠我一首歌。"伊芙兰的声音哽咽，"我们还没完成《月光照进深渊》的最终版。"
曲执诺的眼神柔和下来："伊芙兰..."
"别说话。"
她摸索着胸前的口袋，掏出那支羽毛笔，"看，我带来了。你得继续记录我的声音，记得吗？"
曲执诺凝视着羽毛笔，突然剧烈颤抖起来："你不明白...我是什么...刚才那些荆棘..."
"我看见了。很酷。"
"不是「酷」！"
曲执诺突然提高音量，随即又因疼痛蜷缩，"是...怪物。真正的夜莺...不是童话里的小鸟...是带刺的...危险的..."
伊芙兰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做了一个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。
她俯身抱住了曲执诺。
这个总是冰凉的躯体此刻烫得吓人，像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。
"那就当个带刺的怪物。"她在他耳边说，"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。"
曲执诺僵住了，然后慢慢放松，将头靠在她肩上：
"为什么...回来找我...我说过会连累你..."
"因为..."
伊芙兰停顿了一下，突然意识到一个简单到可笑的事实，"因为我需要你的声音。不是因为它特殊，不是因为什么「月光照进深渊」的鬼话。只是因为...那是你的声音。"
曲执诺抬起头，金色眼睛微微睁大。
伊芙兰惊讶地发现，那里面竟然有泪水。
"伊芙兰..."
"别废话了。"伊芙兰松开他，抹了把脸，"现在，怎么治你的「核心」？月光不行的话，还有什么？"
曲执诺犹豫了一下："理论上...另一种纯粹的声音...可以暂时稳定..."
"什么声音？"
"最原始...最真实的..."他的目光落在伊芙兰唇上，"...没有修饰的..."
伊芙兰突然明白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然后做了一件一周前绝对无法想象的事——
她开始清唱。
没有电子合成器，没有效果器，只有最原始的人声。
她唱的是他们合作的第一首歌，纯粹、赤裸、不加任何修饰。
歌声在废弃教堂中回荡，与彩绘玻璃的微光交织。
曲执诺睁大眼睛，嘴唇微微颤抖。
随着歌声继续，他喉咙处的黑色伤口似乎真的开始缓慢愈合。
唱到一半，伊芙兰突然停下："靠，太难听了。"
曲执诺却笑了，真正的、发自内心的笑："不...很美..."
"闭嘴。"伊芙兰脸红到耳根，"有效吗？"
"嗯..."曲执诺轻轻点头，"像...月光..."
伊芙兰翻了个白眼，却忍不住也笑了。
"睡一觉吧，夜莺，我们回家。"
曲执诺靠在她肩上，轻声说："家..."
这个词在他唇齿间流转，像一首歌的开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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