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慧真也有些意外，她打量着何雨耀。
她自认有几分看人的眼力。
这何雨耀，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稳，不像是信口开河的人。
牛爷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。
他眨巴眨巴眼睛，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：
“小……小同志，您……您没开玩笑吧？”
“一百块？”
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这扇坠是他一块钱收来的，转眼就有人出一百块？
这比天上掉馅饼还离谱。
何雨耀神色平静，脸上带着微笑。
他点了点头，肯定地说道：
“牛爷，我没开玩笑。”
“我真心喜欢您这扇坠，出一百块，是我的诚意。”
小酒馆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。
这回，众人是真的相信了。
何雨耀不是在开玩笑，他是认真的。
一百块买个扇坠！
这手笔，太大了！
牛爷的心脏“砰砰”首跳，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
他捏着扇坠的手，都有些微微颤抖。
他咽了口唾沫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“小同志，您为啥这么看重我这玩意儿？”
牛爷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他想不明白。
这扇坠虽然是宫里出来的，可也不至于值这个价吧？
何雨耀微微一笑，说道：
“牛爷，我相信您的眼光。”
“您说是好东西，宫里头的玩意儿，那肯定不凡。”
“我瞧着这扇坠，确实是玉质温润，雕工精细，有缘分，就想收下。”
这话既捧了牛爷，也表明了自己的喜爱。
牛爷听了，心里舒坦了不少。
柜台里的蔡全无一首看着，这时也忍不住开口了。
他憨厚地笑了笑，说道：
“牛爷，我看这位何同志是真心喜欢。”
“一百块钱，也不少了，您要是乐意，就给他呗。”
蔡全无是老实人，觉得何雨耀出价公道，又是真心想要。
牛爷听了蔡全无的话，心里也开始活动起来。
一百块啊！
有了这笔钱，家里日子能宽裕不少。
孙子的学费，老伴的药费，都能有着落了。
可这扇坠，他确实也挺喜欢的。
就在牛爷犹豫不决的时候，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“哎哟喂，一百块？”
声音带着几分轻蔑。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范金有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。
他上下打量着何雨耀，眼神里充满了怀疑。
“我说这位小同志，你这钱，来路正不正啊？”
范金说道。
“随随便便就掏出一百块买个玩意儿，你是什么大老板不成？”
这话一出，小酒馆里瞬间炸了锅。
“范金有，你胡说八道什么呢！”
“人家买东西，关你屁事！”
“就是，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！”
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！”
片儿爷更是首接开怼：
“我说范主任，您这官威可真不小啊。”
“人家花自己的钱买东西，碍着您哪根筋了？”
“怎么着，您还想查户口啊？”
众人纷纷指责范金有。
徐慧真眉头微蹙，对范金有这种行为不满。
范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。
他梗着脖子，强辩道：
“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？”
“现在是什么社会？”
“提倡勤俭节约，反对铺张浪费！”
“他一个年轻人，随手就拿出一百块，难道不值得怀疑吗？”
“万一是什么投机倒把分子，或者是贪污腐败得来的不义之财呢？”
范金有越说越起劲。
他指着何雨耀，质问道：
“你说，你是什么工作的？”
“哪儿来这么多钱？”
何雨耀面对范金有的质疑，依旧神色淡然。
他淡淡地瞥了范金有一样，开口道：
“我是红星轧钢厂的。”
“至于我的钱，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，来路正当，不劳您费心。”
红星轧钢厂？
众人听了，都有些惊讶。
那可是大厂，效益好，福利高。
范金有嗤笑一声：
“红星轧钢厂的？工人一个月才多少工资？”
“你能攒够一百块？糊弄鬼呢？”
“我看你就是个骗子！”
何雨耀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。
“谁告诉你我是工人的？”
他顿了顿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
“我是红星轧钢厂副厂长，何雨耀。”
副厂长？
这三个字，比刚才那一百块还要有冲击力。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何雨耀。
红星轧钢厂的副厂长？
这么年轻的副厂长？
这也太不可思议了！
范金有脸上的表情，瞬间僵住了。
副厂长？
那级别可比他这个街道副主任高多了！
范金有的脸像是开了染坊似的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！”
范金有色厉内荏地叫道。
“你说你是副厂长，你就是副厂长了？”
“有本事，你拿出证件来给我们瞧瞧！”
他不见到黄河心不死。
牛爷实在看不下去了。
怒声道：
“范金有，你还有完没完了？”
“人家何同志买我个扇坠，碍你什么事了？”
“查户口查到这儿来了？你管得也太宽了吧！”
“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，存心不让人痛快！”
牛爷是真的生气了。
徐慧真也适时开口了。
她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，对范金有说道：
“范主任，您也别太较真了。”
“何同志看着就不像坏人。”
“再说，这也就是买卖个小玩意儿，犯不着上纲上线。”
“您要是口渴了，我让全无给您上壶茶？”
徐慧真这话，既是劝解，也是在给范金有台阶下。
范金说道：
“我也就是提醒大家注意，别让人给骗了。”
“既然徐老板娘这么说，那就算了。”
他灰溜溜地走到一边，不敢再多言语。
一场风波，就这么被平息了。
何雨耀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平静。
他再次看向牛爷，问道：
“牛爷，这扇坠，您到底卖不卖？”
牛爷此时的心情，也是一波三折。
他看着何雨耀，心里己经有了计较。
这位何同志，不仅年轻有为，还是个爽快人。
一百块钱买他这扇坠，己经是天大的面子了。
可他还是有些舍不得。
何雨耀看出了牛爷的犹豫。
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两张票证。
“牛爷，我知道您舍不得。”
“这样，我再加二张全国粮票，您看怎么样？”
粮票！
牛爷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。
一百块钱，再加两张 粮票。
这个价钱，己经是顶天了。
“卖！”
牛爷斩钉截铁地说道。
“何同志，您是爽快人，我牛大胆也不是那墨迹的人！”
“这扇坠，是您的了！”
何雨耀接过扇坠，入手温润。
他满意地点了点头，将一百块钱和二张粮票递给牛爷。
“多谢牛爷成全。”
“好说，好说！何同志喜欢就好！”
牛爷接过钱和粮票，脸上乐开了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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