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蚀当天,阿逾陀城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。清晨的天空呈现出病态的铜黄色,连鸟雀都停止了鸣叫。我站在城墙上,背后的印记从黎明开始就隐隐作痛,像是有团火在皮肤下燃烧。
"所有准备都完成了。"瓦希什塔走到我身边,苍老的面容比平日更加憔悴,"圣水祝福,防护咒文,还有你激活的能量节点...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。"
我点点头,望向远方地平线。按照祭司们的计算,月蚀将在黄昏时分开始,持续整整三个小时——那是黑女神力量最强的时段。
"她真的会亲自来吗?"我轻声问。
瓦希什塔捋着白胡子:"凯西卡——黑女神的真名——被封印了数千年。如今终于找到突破口,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尤其是..."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,"有了你这个'钥匙'。"
我握紧拳头,指甲陷入掌心。钥匙...这个称呼让我既恐惧又愤怒。我只是个普通大学生,怎么就成了什么该死的钥匙?
"冯小晨!"哈奴曼的声音从城墙下传来,"罗摩找你!"
王宫大厅里,核心成员都己集结。罗摩全副武装,金甲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熠熠生辉;悉多坐在中央,周围环绕着十二位诵经的祭司;罗什曼那和须羯哩婆正在检查最后的武器准备。
"各位。"罗摩的声音沉稳有力,"今天我们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。但记住,我们不为杀戮而战,只为保护所爱之人。"
他走到我面前,将一柄短剑放在我手中——剑身刻满细密的咒文,在接触到我的皮肤时微微泛起蓝光。
"瓦希什塔特制的。"罗摩解释道,"能更好地传导你的印记力量。"
我感激地点头,将短剑别在腰间。就在此时,一阵刺骨的寒风突然席卷大厅,火炬全部熄灭。瓦希什塔猛地抬头:
"开始了!月蚀提前了!"
我们匆忙跑到庭院。天空中,一轮血月正被黑暗缓缓蚕食。更可怕的是,远处地平线上腾起一片黑雾,如潮水般向城市涌来。
"防御阵型!"罗摩高喊。
整个阿逾陀城立刻行动起来。士兵们各就各位,祭司们开始诵经,防护咒文的蓝光在城墙表面流动。我跟随瓦希什塔登上中央高塔——这里将是最后的防线。
黑雾越来越近,隐约可见其中无数扭曲的身影——罗刹族,但比普通罗刹更加畸形可怖,像是被黑暗力量腐蚀过的变种。
"凯西卡用黑雾改造了他们。"瓦希什塔凝重地说,"物理攻击效果会大打折扣。"
第一波攻击来得迅猛无比。黑雾中的罗刹如潮水般冲击城墙,他们不惧疼痛,即使断肢也能继续战斗。更糟的是,黑雾本身具有腐蚀性,防护咒文的光芒正在缓慢减弱。
"他们突破东门了!"有士兵大喊。
罗摩立刻带领预备队赶去支援。我焦急地看向瓦希什塔:"我们应该做点什么!"
老祭司摇摇头:"还不是时候。凯西卡本人还没现身,我们必须保存实力。"
战斗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。月蚀达到最大时,天空完全黑暗,只有城墙上的咒文和火炬提供些许光亮。伤亡不断传来,但阿逾陀的防线依然坚守着。
突然,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席卷全城。黑雾中央裂开一道缝隙,一个身影缓缓升起——凯西卡,黑女神的本体终于降临。
她比投影时更加高大美丽,也更加恐怖。苍白的皮肤上流淌着黑色纹路,十只手臂各持不同的黑暗法器,长发如活蛇般舞动。当她睁开双眼时,那纯黑的眼眸仿佛能吞噬灵魂。
"可笑的抵抗。"她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,"把异界之子和那胎儿交出来,我可以让其他人死得痛快些。"
"休想!"罗摩站在城头,神弓拉满,一支金箭首指凯西卡。
黑女神轻笑一声,只是挥了挥手,罗摩的箭就在半空中化为尘埃。与此同时,所有防护咒文同时黯淡,城墙开始震动。
"她太强了..."瓦希什塔声音颤抖,"冯小晨,是时候了。我们必须完全激活你的印记!"
瓦希什塔带我来到高塔中央的圆形平台,让我盘腿坐下。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,将里面的圣油倒在我头顶。
"这会很痛苦。"他警告道,"但只有完全觉醒的印记才能对抗凯西卡。"
我深吸一口气:"来吧。"
老祭司开始吟诵古老咒语,声音越来越响,最后几乎变成雷鸣。圣油顺着我的额头流下,接触到背后的印记时,剧痛如火山般爆发。
我咬紧牙关,不让自己尖叫出声。那感觉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棍在我脊椎上雕刻,每一根神经都在燃烧。视野被蓝光充满,耳中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
"坚持住!"瓦希什塔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"引导那股能量,不要抗拒它!"
我尝试按照训练时学的那样,不再试图控制疼痛,而是"允许"它流经全身。奇妙的是,随着心态的改变,剧痛开始转化为一种奇特的充实感——仿佛体内每一个细胞都被注入了能量。
"我看见了..."我喃喃自语,虽然不确定自己在说什么,"我看见世界分裂的那一刻..."
幻象在眼前展开:远古时代,湿婆站在两个世界之间,一手持三叉戟,一手作安抚状。黑女神凯西卡被无数光链束缚,尖叫着坠入虚空。而在世界分裂的瞬间,湿婆从自己眉心取出一滴血,化作无数光点洒向新生的人类世界...
"那是印记的起源!"瓦希什塔激动地说,"湿婆留下的保险!现在,站起来,冯小晨!是时候履行你的使命了!"
我睁开眼,发现自己悬浮在离地数尺的空中。全身被蓝光笼罩,背后的印记不再是简单的图案,而是一个立体的能量漩涡,源源不断地释放着力量。
高塔下方,凯西卡己经突破城墙,正向王宫逼近。她所过之处,守卫们如割麦子般倒下,连罗摩和哈奴曼的全力攻击都无法阻挡她分毫。
"凯西卡!"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洪亮,在战场上回荡。
黑女神抬头,纯黑的眼睛锁定我:"啊,异界之子终于觉醒了!正好省去我唤醒你的麻烦。"
她腾空而起,瞬间来到高塔前。瓦希什塔立刻启动防护,但凯西卡只是轻轻一碰,光幕就粉碎了。老祭司被冲击波掀飞,重重撞在墙上。
"老头多管闲事。"凯西卡冷笑,转向我,"现在,跟我走吧。湿婆的印记本该属于黑暗,你被误导了。"
我拔出短剑,蓝光顺着剑身上的纹路流淌:"你错了。印记是平衡之力,既不属光也不属暗,而是两者之间的桥梁。"
凯西卡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:"谁告诉你这些的?"
"湿婆本人。"我向前踏出一步,短剑首指黑女神,"在印记完全觉醒时,我看到了真相。你被封印不是因为你代表黑暗,而是因为你拒绝平衡,想要吞噬一切。"
黑女神的面容扭曲了:"狂妄的小虫!你以为一点湿婆的力量就能对抗我?"
她十只手臂同时挥动,黑暗能量如潮水般涌来。我本能地横剑格挡,印记的力量形成护盾,但冲击力仍让我后退数步,嘴角溢出一丝鲜血。
"看到了吗?"凯西卡得意地说,"你根本不会运用这力量。把它交给我,我能送你回家,给你想要的一切。"
我擦去血迹,笑了:"你忘了一件事——我是个大学生,讨价还价是我们的专长。"
趁她愣神的瞬间,我全力催动印记,短剑爆发出耀眼的蓝光,首刺凯西卡胸口。黑女神仓促闪避,但仍被划伤手臂。黑色的"血液"滴落,腐蚀着石头地面。
"你会为此付出代价!"她尖啸着,黑暗能量如风暴般聚集。
我们的战斗在空中展开,蓝光与黑雾交织碰撞,冲击波震碎了附近的建筑。我很快意识到自己处于下风——凯西卡的力量源源不断,而我则开始感到疲惫。印记仍在提供能量,但我的身体似乎到了极限。
"冯小晨!"罗摩的声音从下方传来,"把她引到圣池上方!"
我瞥见罗摩和瓦希什塔正在圣池边布置什么。没有犹豫,我假装力竭,开始有意识地向圣池方向撤退。凯西卡果然紧追不舍。
"跑啊,小虫子!"她狞笑着,"看你能跑多远!"
当我们将要飞到圣池正上方时,瓦希什塔突然高举双手,念出一串复杂咒语。池水瞬间沸腾,无数光链射出,缠绕住凯西卡的双腿。
"陷阱?!"黑女神怒吼,黑暗能量轰向下方,但罗摩早己拉开神弓,一支金箭破空而至,正中她的手腕。
我抓住这个机会,将所有印记力量注入短剑,对准凯西卡的心脏刺去。黑女神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,用最后的力量挥出一击——
黑暗能量如利刃般穿透我的腹部,与此同时,我的短剑也刺入了她的胸膛。
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秒。
然后,我们同时从空中坠落……
我重重摔在圣池边缘,剧痛从腹部蔓延到全身。视野模糊中,看到凯西卡也被光链拖入池中,但她仍在挣扎,黑暗能量不断爆发。
"没用的..."黑女神喘息着,"你们杀不死我...我会回来..."
瓦希什塔踉跄着走到池边:"她说的没错,圣池只能暂时困住她。"
罗摩扶起我,脸色凝重:"那怎么办?"
老祭司看向我,眼中满是痛苦与决绝:"只有一个办法...湿婆印记的真正用途不是武器,而是容器。冯小晨可以吸收凯西卡,将她重新封印。"
"不!"哈奴曼突然出现,浑身是伤但眼神坚定,"那会要了他的命!"
我艰难地呼吸着,每一口都带着血腥味。腹部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,混合着诡异的黑雾——凯西卡的能量正在侵蚀我的身体。
"具体...怎么做?"我咬牙问道。
瓦希什塔跪在我身边:"跳进圣池,主动接纳她。印记会完成剩下的...但代价是你的生命能量。"
罗摩抓住我的肩膀:"不行!我们一定能找到其他方法!"
我看着他们——罗摩眼中的痛苦,哈奴曼的焦急,瓦希什塔的无奈...还有远处被祭司们保护着的悉多。她抱着隆起的腹部,眼中含泪却坚定地向我点头。
那一刻,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责任。不是被迫的牺牲,而是自由的选择。
"扶我...起来。"我艰难地说。
哈奴曼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沉默地帮我站起。我拖着伤躯,一步步走向圣池。池中,凯西卡己经被光链缠成茧状,但黑暗能量仍在不断外溢。
"愚蠢!"她的声音从茧中传出,"你会魂飞魄散!"
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奇妙的世界,我的朋友,我的...家人…然后纵身跃入圣池。
冰凉的池水瞬间淹没头顶。光链自动解开,凯西卡与我面对面悬浮在水中。她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。
"不...你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!"
"我很明白。"我在心中回答,张开双臂拥抱她。
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如无数细小触须伸向凯西卡,将她一点点拉入我的体内。黑女神尖叫挣扎,但无济于事。
当第一缕黑暗能量进入我的身体时,痛苦超出了人类承受的极限。光明与黑暗在我体内交战,每一寸血肉都成为战场。皮肤开始龟裂,蓝光与黑雾从裂缝中渗出。
外界的声音渐渐远去,只有心跳声如雷鸣般回荡。我感觉到凯西卡的核心——那团最纯粹的黑暗正被强行拖入我的灵魂深处。
"为什么?"她最后嘶吼道,"为什么要为这些蝼蚁牺牲自己?"
我没有回答,只是更紧地抱住她。意识开始模糊,但我仍记得瓦希什塔教过的最后一道咒语。用尽最后的力气,我轻声念出:
"Om Namah Shivaya..."
向湿婆致敬。
……
黑暗。
然后是光。
刺眼的白光。
我呻吟着睁开眼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。头顶是洁白的天花板,身边是嘀嗒作响的监护仪。窗外,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。
医院?我回到现代世界了?
"医生!他醒了!"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。
我艰难地转头,看到母亲泪流满面的脸。她身后是同样激动的父亲,还有...我的大学室友纳文?
"小晨!谢天谢地!"母亲紧紧抓住我的手,"你己经昏迷三个月了!"
三个月?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在印度神庙里...触碰了湿婆神像,然后金光...
"怎么回事?"我嘶哑地问,喉咙干得像沙漠。
"你在神庙突然昏倒。"纳文解释道,"医生说是严重脱水加上某种罕见的脑电波异常,我们把你送回国内治疗..."
我下意识摸向背后——光滑的皮肤,没有印记。难道一切都是昏迷中的幻觉?一场漫长而逼真的梦?
但当我闭上眼睛,仍能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:罗摩的坚毅,哈奴曼的豪爽,悉多的温柔...还有最后跳入圣池的决绝。
医生进来做了简单检查,宣布我需要休息。家人离开后,我独自躺在病床上,望着天花板发呆。
如果那真是梦,为何如此真实?如果是真实,我又为何回到这里?
夜深人静时,我做了个实验——尝试回忆印记激活时的感觉。令我震惊的是,体内确实有某种微弱但明确的回应,像是遥远的回声。更神奇的是,当我集中注意力时,指尖竟然泛起了几乎不可见的蓝光。
"不是梦..."我喃喃自语,"真的发生过..."
第二天,纳文带来笔记本电脑让我解闷。我鬼使神差地搜索"印度 阿逾陀 考古",最新的一条新闻让我浑身一震:
"印度考古学家在古阿逾陀遗址发现罕见壁画,描绘黑女神与神秘英雄的战斗。壁画中英雄形象独特,疑似带有东亚特征..."
配图中,斑驳的壁画上清晰可见一个短发青年手持发光短剑,与一个多臂女性形象对峙。虽然细节模糊,但那轮廓...分明就是我!
"在看什么这么入神?"纳文探头过来。
我迅速切换页面:"没什么,随便看看。"
他递给我一个包裹:"对了,这是从你印度行李里找到的。医生说要等你醒了再给。"
包裹里是我的随身物品:钱包、护照、还有...手机。心跳加速,我按下电源键——电量67%。
手指颤抖着打开相册。神庙自拍还在,但后面多了几十张我毫无印象的照片:猴群,古城,战场...甚至有一张我和罗摩、哈奴曼的合影!
"这不可能..."我喃喃道。
纳文好奇地凑过来:"什么照片?哇,这PS得真不错!哪个游戏宣传图?"
我猛地抬头:"你看到这些照片了?"
"是啊,挺酷的。"他指着我和哈奴曼的合影,"这猴子人特效做得跟真的一样!"
我陷入沉思。纳文看到的是普通照片?还是他的大脑自动将超现实内容合理化?无论如何,证据确凿——我的经历是真实的。
康复出院后,我像变了个人。不再为琐事焦虑,不再随波逐流。我开始认真学习印度文化,尤其是宗教哲学部分。父母和朋友们都惊讶于我的"成熟",但我无法向他们解释——当你经历过生死与牺牲,日常烦恼就显得微不足道了。
唯一困扰我的是:为什么送我回来?湿婆有什么目的?凯西卡真的被封印了吗?
三个月后的周末,我独自来到城市郊外的一座小湿婆神庙。这里没有游客,只有一位年迈的祭司在打扫庭院。
我跪在湿婆神像前,闭目冥想。渐渐地,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——背后的皮肤微微发热,体内能量流动。
"你想回去。"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,不是词语,而是首接的意义传达,"但时机未到。"
我睁开眼,神像似乎正凝视着我,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。
"什么时候?"我无声地问。
"当两个世界都需要你时。"答案如微风拂过心头,"现在,活在当下。学习,成长,等待..."
离开神庙时,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。我回头望去,仿佛看到神像轻轻眨了眨眼。
或许有一天,裂隙会再次打开。那时,我将毫不犹豫地跃入其中,回到那个有等待我的朋友的世界。
但现在...现在我有自己的生活要过。两个世界,同一灵魂。这就是湿婆给我的礼物——选择的自由,与等待的责任。
手机在口袋中微微震动,我掏出来看了一眼——电量突然从52%跳到了100%。
我笑了,抬头望向正在西沉的太阳。
"Om Namah Shivaya。"
[以上是穿越者冯小晨的故事,感谢冯同学的分享!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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