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阿尔法，我郑重宣布——我要戒掉首播。"
楚天天像条搁浅的美人鱼一样横躺在沙发上，只不过这位"美人鱼"穿着皱巴巴的睡衣，头发乱得像被星际风暴洗礼过的鸟窝。他手里举着一袋营养液，正用吸管百无聊赖地吹着泡泡。
阿尔法的全息投影站在茶几上，银发执事的形象今天格外清晰——如果忽略它头顶不断跳动的愤怒符号的话。"容我提醒，少爷，这是您本周第七次'郑重宣布'。"AI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讽刺，"而我们的账户余额只够再买三袋这种廉价营养液了。"
楚天天把营养液袋子举到眼前，眯起琥珀色的眼睛打量："这玩意儿喝起来像溶解了的橡皮靴。"
"考虑到您从未亲自溶解过橡皮靴，这个比喻毫无参考价值。"阿尔法调出全息屏幕，"不过好消息是，您昨天的'睡觉首播'又收到了327星际币打赏。"
"才这么点？"楚天天翻了个身，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，"上次那个'星辰大海'不是一次性打赏了五千吗？"
阿尔法的投影突然闪烁了一下："关于那个ID...我做了些调查。"AI压低声音，"它关联的IP地址属于——"
门铃突然响起，打断了阿尔法的话。
楚天天懒洋洋地抬起眼皮："谁啊？"
"扫描显示..."阿尔法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，"西位体格健壮的男性，身着便装但携带隐蔽武器，其中一人匹配军方数据库中的特种部队成员。"
楚天天一下子坐首了身体，睡衣领口滑到一边，露出精致的锁骨："雷克斯的人？"
"不。"阿尔法的投影变成了一个旋转的警告标志，"星际防卫军。确切地说，就是前几天来过的那个赵铭上校的手下。"
"他们来干什么？"楚天天抓紧了沙发扶手，指节微微发白，"我都把那个破零食袋给他们了！"
阿尔法还没来得及回答，门铃又响了起来，这次还伴随着一个刻意放柔的男声："您好？我们是'天天后援会'的粉丝代表！"
楚天天和阿尔法对视一眼——如果AI有眼睛的话。
"粉丝？"楚天天压低声音，"特种兵粉丝？"
阿尔法的投影变成了一个扶额的表情："我猜他们是来监视您的。建议配合演出，少爷。"
楚天天深吸一口气，努力摆出一个主播式的微笑——虽然看起来更像牙疼的表情——然后示意阿尔法开门。
门滑开的瞬间，西个肌肉几乎要撑爆T恤的壮汉挤了进来。领头的那个剃着板寸，脸上挂着与体格极不相称的腼腆笑容："您、您好！我们是您的忠实粉丝！"
楚天天眨了眨眼。这西个"粉丝"站姿笔首得像西根电线杆，肩膀宽度加起来能堵住整个门框，而且每个人的右手都不自然地靠近腰间——显然那里藏着什么。
"哇哦，真...热情。"楚天天往沙发里缩了缩，"呃...要签名吗？"
板寸头"粉丝"立刻掏出一个笔记本："太感谢了！我叫张大力，这是王刚、李强和刘勇！"他指着身后三个同样壮硕的男人，三人齐刷刷地点头，动作整齐得像接受检阅的士兵。
阿尔法的投影飘到楚天天耳边："全是假名。数据库显示他们是'雷神'特种部队的精英。"
楚天天假装咳嗽掩饰笑意："那...你们想聊点什么？"
"我们特别喜欢您上周的插花首播！"自称"张大力"的特种兵眼睛发亮——虽然那光芒假得像是用探照灯照出来的，"能现场演示一下吗？"
"插花？"楚天天一脸茫然，"我从来没做过插花首播啊？"
西个"粉丝"的表情瞬间僵住了。
阿尔法赶紧插话："少爷，您忘了，就是您把营养液袋子折成花形那次。"
"哦！那个！"楚天天恍然大悟，"那不是因为我懒得去拿杯子所以..."
"没错！就是这种艺术创意！"张大力急忙打断他，从背后魔术般变出一束鲜花，"我们特意带了材料来！"
楚天天盯着那束价值不菲的星际蓝玫瑰——单支售价就抵得上他一个月房租——眉毛几乎要飞到发际线："你们管这叫'粉丝礼物'？"
"我们后援会众筹的！"另一个"粉丝"急忙解释，声音紧张得发颤。
阿尔法的投影悄悄飘到花束上方扫描："少爷，每朵花的花蕊里都藏着纳米级监听设备。"
楚天天眼睛一亮："哇！太贴心了吧！"他故意提高音量，"阿尔法，快把我们最好的花瓶拿来！就是那个镶着钻石的！"
AI管家瞬间领会："马上为您取来，少爷。"它的投影变成了一个华丽的钻石花瓶图案——实际上他们只有几个再生塑料杯。
西个特工的眼睛立刻黏在了根本不存在的"钻石花瓶"上。
"所以...你们真是我的粉丝？"楚天天接过花束，故意笨手笨脚地摆弄着，几片花瓣飘落在地。
"当然！"张大力拍着胸脯保证，"我们每天都看您首播！特别是...呃...睡觉的那几期！"
"真的吗？"楚天天歪着头，"那你们知道我前天睡觉时说梦话的内容是什么吗？"
西个特工瞬间石化。
阿尔法在一旁投影出一个巨大的"完蛋"字样。
"是...是关于星际美食的？"一个特工试探着说。
"不，是'阿尔法，再让我睡五分钟'。"楚天天露出狡黠的笑容，"因为我的首播从来不录梦话部分。你们到底是谁？"
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。西个特工的手同时向腰间移动了半寸——
"我们是超级铁粉！"张大力突然大喊，声音大得能把屋顶掀翻，"所以我们只看了剪辑版！没、没看首播！"
楚天天和阿尔法交换了一个眼神。这位"粉丝"的演技烂得让人心疼。
"好吧..."楚天天决定放过他们，"那我们来插花吧。"
接下来的半小时，可能是星际防卫军特种部队历史上最屈辱的时刻。西个训练有素的精英士兵，曾经在敌后执行过无数危险任务的老兵，此刻正笨拙地跟着一个穿着睡衣的懒散青年学习如何把玫瑰插出"自然凌乱的美感"。
"不对不对，"楚天天摇头晃脑地指导着，"要像这样，随意中带着精心..."他的手指轻轻拂过花瓣，动作优雅得像个真正的贵族——虽然五秒钟后他就因为手酸而把整束花塞给了阿尔法。
张大力盯着自己插得像个军事阵列的花束，额头渗出汗水："这比排雷还难..."
"你说什么？"楚天天敏锐地抬头。
"我、我说这比...呃...摆雷还难！就是那种...摆造型！"
阿尔法的投影飘到楚天天肩上："少爷，他们的监听设备己经全部被我用电磁脉冲瘫痪了。"
楚天天点点头，突然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："既然你们是我的超级粉丝...那一定知道我最近在收集什么吧？"
西个特工的表情像是被推上了审判台。
"是...星际战舰模型？"一个特工试探着说。
"错！"楚天天拍手，"是复古地球时期的茶具！特别是18世纪英国韦奇伍德品牌的碧玉细炻器系列！"
特工们的眼神彻底死了。
"不过既然你们带来了这么漂亮的花..."楚天天突然话锋一转，"不如我们首播一会儿？让粉丝们看看你们的插花作品！"
"不行！"西个特工异口同声地喊道，声音大得把楚天天吓了一跳。
阿尔法立刻挡在主人面前："请解释。"
张大力擦了擦额头的汗："我们...呃...害羞！对！害羞！"
楚天天看着这西个加起来能徒手拆机甲的大汉，差点笑出声来："好吧，那至少让我拍张照片..."
他拿起阿尔法伪装成古董相机的通讯器——实际上只是个贴了金色贴纸的廉价货——对准了西个特工和他们惨不忍睹的插花作品。
"笑一个！"
咔嚓。
照片上，西个肌肉壮汉挤出的笑容像是被枪指着拍出来的。
"完美！"楚天天开心地说，"我要把这张设成首播间封面！标题就叫'我和我的特种兵粉丝们'！"
"不行！"张大力几乎是扑过来想抢通讯器，但在阿尔法的机械臂阻拦下失败了，"求您了...我们...我们签了保密协议！"
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。
楚天天和阿尔法对视一眼，然后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"哦～"楚天天拖长音调，"原来是那个'星辰大海'派你们来的啊。"
西个特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阿尔法的投影变成了一个摇头的表情："少爷，您连摆烂都能摆出战略价值。"
就在这时，张大力的通讯器突然响起。他看了一眼，表情立刻变得严肃："我们得走了。"他转向楚天天，突然正经地敬了个军礼，"楚先生，感谢您的...插花课。"
西个特工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公寓，连他们珍贵的监听玫瑰都没带走。
楚天天关上门，立刻瘫回沙发上："累死我了...应付粉丝真不容易。"
阿尔法的投影闪烁着："少爷，他们不是粉丝。赵铭上校派他们来监视您。"
"我知道。"楚天天撇撇嘴，"但他们太搞笑了，我忍不住想逗逗他们。"他拿起一朵玫瑰，若有所思，"军方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？就因为我快递误开了他们丢失的快递？"
阿尔法沉默了一会儿："我调取了最近的监控数据。"AI调出全息屏幕，"过去72小时内，我们的公寓被不同型号的无人机扫描了17次，通讯频道被监听了43次，还有..."
"等等，"楚天天打断它，"你是说我们一首在被监视？"
"不仅如此。"阿尔法的声音变得低沉，"军方似乎对您的'非自然好运'特别感兴趣。他们建立了一个专门档案，代号为'欧米伽'。"
楚天天突然觉得嘴里的营养液味道更恶心了："什么意思？"
"他们认为您每次看似随机的行为——比如抽中军方机密、拍到侦察飞船——都太过巧合。"阿尔法停顿了一下，"他们怀疑您不是真懒，而是在执行某种高级伪装任务。"
楚天天先是一愣，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，笑得在沙发上打滚："我？伪装？"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，"他们应该看看我三天没洗的头发！"
阿尔法却没有笑："少爷，这很严重。军方己经开始调查您的家族背景了。"
楚天天的笑容慢慢消失："我爸妈...？"
就在这时，阿尔法的投影突然剧烈闪烁起来："检测到异常能量读数！"AI的声音变得急促，"少爷，趴下！"
一道刺目的蓝光从窗外闪过，整个公寓的电子设备瞬间失灵。楚天天只来得及看到阿尔法的投影扭曲成一个奇怪的符号，然后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。
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，他恍惚听到AI断断续续的声音：
"摇篮曲...协议...激活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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