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匹纯白色布料真的到了她的手上。
乔羽震惊过后便是苦笑，没想到她来到这里，帮她挣第一桶金的人竟然是她的乖女儿。
曾经女儿抱着手机玩游戏，她还指责过，让她把精力放在学习上，不要沉迷于游戏，那样只会害了自己。
现在想想，当时的自己有多狭隘，成绩真的那么重要吗？健康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。
“娘，你哪来的布”？
乔羽抬头，就看到孙娇娇眼睛肿成一条缝，头发散乱的像个疯婆子，鼻音浓重，还有心情问她哪来的布。
孙娇娇上手去摸，“娘，这布料可真好，又光滑又柔软，冰冰凉凉的，你从哪买的？”
娘若是早把这么好的布拿出来，让她带去吴家，兴许相公就不会休她。
乔羽见她追悔莫及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，拍掉她的手，“手上都是大鼻涕，别摸脏了，我明天还要拿到镇子上去卖呢，家里最后一文钱都让你拿去吴家，再不想法子挣钱，一大家子都得喝西北风”。
孙娇娇气鼓鼓的坐到另一把椅子上，“娘，你也太狠心了，你把椅子都搬回来了，那相公晚上看书坐啥”。
乔羽实在忍不住，一巴掌拍在孙娇娇肩头，“你可长点心吧，你和姓吴的和离了，以后就是陌生人，既然你回到娘家，就要和你嫂子们打好关系，今天念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不和你计较，明天开始家里的活你该干啥就干啥”。
在吴家包揽所有家务，恨不得代替驴去拉磨，回到娘家却装大小姐，十指不沾阳春水，她家有那个条件吗，两个嫂子没意见吗。
“娘，我头疼，我还得回去躺一会儿”孙娇娇扶着脑袋站起来，刚要回去躺着就看到张翠花端着一簸箕油烙饼进门。
“张氏，你疯了？这是你能吃的吗？”
张翠花明显瑟缩了一下，随即看向自家婆婆，这可是婆婆让做的，难道小姑子还想送还给吴家？
乔羽又一巴掌拍在孙娇娇后背，“你不是头疼吗，那就回去躺着去”。
孙娇娇龇牙咧嘴的想要揉揉自己的后背，却又够不着，娘的手劲儿可真大，“娘，这不是要吃饭了吗，吃完饭我再疼”。
张翠花偷偷瞪了孙娇娇一眼，吃饭就不疼，不吃饭就疼，转身出去端饭。
到了饭点儿，出去干活的人就像约好了一样，全都回来了。
孙江和孙海吸了吸空气中的香味，一个箭步冲进来，“奶，今天吃啥，咋这么香？”
王桂香提着一桶粥进门，笑道：“你奶想要给你们补补身子，做了油烙饼，是细面做的烙饼，你俩还没吃过吧？”
她活二十多年也没吃过，可她不好意思说。
“啥是细面？有粗面好吃吗？”
“傻话，细面可金贵了”，孙大力刚洗过手，一边在身上擦手一边进门。
孙娇娇先拿了一张饼，眼珠子翻来翻去，心里责怪她娘不会过日子，这么好的东西就该留起来，她们两个慢慢吃的话够吃好多天了。
孙木生驮着果儿进门，将她放下来后又推了推。
果儿回头看了小舅舅一眼，“外婆，给小舅舅吃饭”。
乔羽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，“明天你和老大老二一起下田，能做到吗？”
孙木生眼珠子落在白面饼上，咽了咽口水，“能”。
他都没听清娘说啥，无论现在说啥，他都不会反驳，不然没饭吃。
“行了，都坐下吧”，乔羽招呼一家子吃饭，“果儿，过来外婆这里”。
乔羽给果儿掰了一块饼塞到她手中，“吃吧，小心烫”。
转过头才发现桌上除了孙娇娇，没有一个人动筷子。
原来孙家吃饭是由孙老太分的，谁吃多少，吃什么，都由孙老头决定。
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，是时候改改了。
“你们自己动手吃吧，只有一样，不许抢，谁抢了以后就别吃饭”。
突然让他们自己随便吃，孙家人感觉自己都不会吃饭了，不知道是先拿筷子好，还是先拿饼，或是先夹菜？
孙娇娇三口两口吞掉手中的饼，再想去拿发现簸箕里己经空了，她一把夺过亲闺女手中的饼，“赔钱货吃什么吃”。
果儿“哇”地一声哭起来。
孙娇娇刚要张嘴咬，手中的饼被乔羽抢了回来，“你是她娘，就算是你不吃饭也该让自己闺女吃饱，我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还学不会？”
“娘，她一个赔钱货配吃这么金贵的饼吗”，孙娇娇觉得娘一定是疯了，怎么忍心让她这个亲闺女挨饿。
乔羽只觉得好笑，“你是我亲闺女，我对你好是应该的，那果儿是不是你亲闺女，你对她好难道就不应该？别叫我再听到赔钱货这三个字，否则你以后也别想吃饭”。
在填不饱肚子的年代，叫一个人挨饿无疑是最大的惩罚。
不说就不说，有什么了不起的，孙娇娇气鼓鼓站起身，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走，没想到她却给自己盛了一碗粥重新坐下。
“奶，这饼可真香，咱们明天还能吃吗？”孙海手中捏着从牙缝里省下来的一角，舍不得吃。
这孩子在孙娇娇还没出嫁时，上过一年私塾，是镇上的老秀才开的私塾。
老先生不要束脩，每家按心意随便给点什么便能在他那里读书，孩子记性好，先生教的大字他看几遍就能记住，只是后来孙娇娇出嫁，全家都要供吴得利读书，再没有闲钱供他读书。
孙铁柱一巴掌打在他头上，“胡说什么，这么金贵的东西哪能天天吃，你吃完了没有，吃完了就去把柴劈了”。
孙海揉了揉脑袋，将最后一块饼吃下去，站起身去劈柴。
全家吃过饭之后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，孙家是没有钱买油灯的，更别提贵巴巴的蜡烛。
其余人都忙着刷碗扫地洗锅，只有孙娇娇将椅子拉到她娘身边，“娘，你刚才那匹布放哪了？能不能给我裁些做里衣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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