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什么爹？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个爹？七年都不曾回家看过我一眼，难道等我死了你才回来吗？”
孙老太爷一边怒吼一边拍床。
孙香心中委屈，不明白她爹究竟在气什么，七年了头一回见面。
她是因为什么回到孙家庄的，难道她爹会不知道吗？
这么多天从来没问过一句死活，今天刚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，脸不是脸的。
难道天下所有的爹都这样吗？
她是被卖进刘家当童养媳的呀，没有婆婆发话她敢随意走动吗？
她在婆家整日有干不完的活，就算想偷跑回来一趟都脱不开身。
最重要的一点，大嫂杨氏卖她的时候说的清楚，以后是好是坏都不许再回去，当时她爹就坐在一旁，一句话都没说。
那个时候她才十三岁，想到这里孙香伤心的哭起来。
见到闺女哭了，孙老太爷便不吭声。
孙香以为她爹内疚了心疼了，没想到她爹听见她不哭说道：“还不快去给我盛饭，你想饿死我？”
孙香紧咬下唇，强忍下心中的委屈和抱怨，还是出去盛饭。
“香子，真的是你爹？”李秋花见孙香回来好奇凑上前。
孙香木讷的点头，无论她爹对她怎么样，说到底都是她爹，即使她不想认这个爹，可又有什么办法。
李秋花见她情绪不高，便转头对张翠花道：“他怎么来了？”
张翠花摇头，“还是等我娘回来再说吧”。
他们小辈能说什么，也不敢说什么，好在婆婆是个厉害的。
“我觉得他一定是因为你家盖房子，心里有想法，准没憋好屁”，李秋花说着话，手上继续忙碌。
大锅菜刚刚炖上还没熟，饼子还没开始烙，孙香便盛了一碗糙米饭，想让她爹垫垫肚子。
孙老太爷看到那一碗饭，嫌弃的挥手，将米饭掀翻在地。
“我要是吃了这碗糙米，明早都不用吃饭了，我不喜欢吃糙米你知道吗？”
他吃了糙米饭不消化，一顿能顶一天。
这个不孝女，尽用不好的糊弄他这个爹。
他可是听说了，二房给上工的人吃掺了细面的饼子，为啥不给他拿饼子吃。
孙香看着地上混了土的米饭，心疼死了，火气再也压不住，多年的积怨涌上来。
“我到底欠你什么？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说出来，你说你饿，我急慌慌的为你盛饭，你不想吃就说不吃，糟践粮食做什么？那饭菜还没出锅你不是不知道，你这么作我究竟是为什么？”
孙香看似在抱怨，实则是委屈，这七年不闻不问，怎么好意思对她大呼小叫的？
当年卖她得的银子，也够偿还生她的恩情了吧？
上工的人全都听到孙香声嘶力竭的哭喊声，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前院。
孙老太爷见门口围了好些人，当闺女的冲爹大喊大叫，他觉得没面子，举起高举的大手就扇了孙香一耳光。
“打死你这个不孝女，你跟谁喊呢？我可是你爹”！
孙香不可置信的抬起头，眼泪扑簌簌的流。
这个时候知道是她爹了。
在她被公爹和大伯哥想要辱她清白，把她打的差点死掉的时候，全村人都去救她，这个爹在哪？
孙老太爷见孙香没反抗，刚刚还有的那点担心彻底没了，“你还敢瞪我？看我不打死你”！
说着又举起巴掌，朝孙香脸上呼。
只是这次他没成功，被人握住手腕。
“香子是我媳妇，即使你是他爹也不能打她”！
孙老太爷被刘天顺握的手腕疼，“你松手，松手”。
刘天顺甩掉孙老太爷的手，转身将地上的孙香搀扶起来。
轻轻抚摸她红肿的脸，“别怕”。
孙香从来没被人关心过，就这句别怕让她感觉有了依靠，七年来，刘天顺就是她的一切。
十三岁进了刘家她就知道，以后她的命运全部系在这个男人身上。
孙香顺势趴在刘天顺肩头哭起来。
孙老太爷拉着脸坐在床边，这个女婿他还是头一回见面，竟然对他这个岳父一点都不客气。
他敢对孙香咬牙切齿胡搅蛮缠，却不敢对外人说什么，只能黑着脸表示自己的不满。
李秋花端来一碗炖菜，上面放着一张饼，“不是我说你！你这老爷子也太不讲理了些，你都把闺女卖了，怎么还好意思打人？你不是想吃饭吗？吃吧吃吧”。
挺大岁数一点脸都不要了，李秋花心里暗骂，难道人老了都这样吗？
孙老太爷接过饭菜，嘟囔道：“卖了她也是我闺女，孝敬爹是应该的”。
李秋花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他，谁家有这么无赖又无德的老人真够人受的。
推着孙香出了屋子。
孙铁柱在地里饿的有些头晕，想要回家吃饭，想起来即便是回家也没饭吃。
他被分家出来单过了，王桂香也回了娘家，他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年迈的爷爷。
孙铁柱坐在地头擦汗，回想小时候他娘也是这样的处境，那他娘是怎么过来的。
“果儿，你和外婆说说，你是什么时候被拍花子拐走的？”
巧果眼神有些慌乱，她谁都没告诉过，外婆是怎么知道的。
“你这孩子，听不见外婆问你话吗？”孙娇娇一把掐住巧果稚嫩的脸蛋儿。
巧果哇的一声就哭了，“外婆，疼”。
乔羽简首要被孙娇娇气死了，她怎么那么喜欢打孩子，于是乔羽学着孙娇娇，一把掐住她本就红肿的脸。
“舒服吗？被自己亲娘打骂很开心是不是？”
孙娇娇疼出泪花，她娘手劲儿太大，“娘，快松手，疼死了”。
乔羽没好气松开手，“我是怎么对你的，你怎么就学不会？如果我对你不是打就是骂，你又是啥滋味？”
孙娇娇嘟着嘴看向哇哇大哭的巧果，头一回感到懊悔。
她伸手接过巧果抱在怀里，替她擦拭眼泪，“别哭了，我又不是故意的，那不是习惯了吗？以后尽量不打你了”。
巧果的哭声渐渐小了，一双含泪的大眼望向她娘，也不知道她娘说话做不做数，不过，这还是头一回娘对她温柔说话。
孙娇娇被看的有些不自在，便想要说些什么，想到她娘刚刚的问题，火气蹭就上来了。
“你这个赔……死丫头，你啥时候跑出去偷玩了？差点就再也回不来了知不知道？你要是再敢乱跑，老娘打死你”！
孙娇娇一阵后怕，不是怕巧果真的丢了，而是刚刚差点又说出赔钱货，这要是说出来，还得挨她娘的巴掌。
巧果听到要打死她，撇撇嘴又想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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