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心殿外，秋风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，打着旋儿飘落，更添了几分萧瑟。
殿门紧闭数日，将一切窥探与喧嚣隔绝在外。
然而，无形的风，早己将明光殿那一夜的惊变，吹遍了皇城的大小角落。最初只是私下里的惊疑与不确定，很快便演变成了各种光怪陆离的版本，在市井之间悄然流传。
皇城根下的茶馆里，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、正唾沫横飞。
“嗨，你们是没瞧见！那张客卿一时大意，被五殿下阴了一手！”
“听说五殿下不知从哪得了件一次性的护身玉符，威力奇大！”
“对对对，就是玉符反震，张客卿自己没收住力道，这才摔了个大跟头，纯属意外！”
“要我说，五殿下还是那个五殿下，走了狗屎运罢了，那宝贝用一次就没了！”
这套说辞，由三皇子府有意无意地散播开来，听起来合情合理，也最符合众人心中那个“废柴咸鱼”五皇子的固有形象，因而流传最广，信的人也最多。
毕竟，一个炼气三层靠法宝侥幸伤了筑基，总比他凭空变成高手更让人容易接受。
当然，也有不同的声音在暗流涌动。
“一次性法宝？未必吧，我可听说，五殿下当时只伸了两根手指。”
“莫不是得了什么奇遇？比如误食了千年灵果，或者被哪个云游的老神仙暗中指点了？”
持这种“奇遇说”的人，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。
而在更隐秘的角落，比如某些伺候了几代帝王的深宫老太监，或是经历过风浪的老臣府邸深处，则流传着第三种，也是最令人心惊的低语。
“扮猪吃虎……那位五殿下，怕不是一首在藏拙？”
“嘶……细思极恐啊！若真是如此，这份心性，这份隐忍……”
这个版本，如同鬼故事一般，只在极少数人之间流传，相信者寥寥。
可一旦有人信了，看向静心殿方向的目光，便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深深的忌惮。
为这些流言增添佐证的，是张客卿的状况。
他被抬回三皇子府后，立刻请来了宫中最好的御医，各种珍贵丹药流水价地用了下去。
然而，数日过去，张客卿的伤势不仅没有好转，反而有加重的迹象。
据御医私下透露，张客卿体内仿佛盘踞着一股极其阴诡的异种能量，不断侵蚀他的生机，阻碍气血恢复，如同附骨之蛆，难以拔除。
这让原本相信“意外说”的人，也开始动摇了。
意外摔伤，怎会如此诡异？
东宫，书房。
太子陆昊端坐在案后，听着心腹低声汇报着最新的消息。
他浓密的眉毛微微蹙起，放下了手中的玉笔。
“老五？”
“他不是整日只知道摆弄那些花鸟鱼虫，连早朝都懒得去吗？”
“两根手指，击伤了陆明那个筑基初期的客卿？”
太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，随即化为冷哼。
“哼，看来也是个不安分的。”
“孤倒是小瞧他了。”
他沉吟片刻，对心腹吩咐道：
“派人盯紧静心殿，查清楚他到底有什么依仗。”
“是法宝，还是另有隐情，务必弄清楚。”
虽然并未将这个一首没什么存在感的弟弟视为真正的威胁，但陆衡这突如其来的“表现”，还是让太子陆昊生出了一丝警惕。
储君之位，不容任何潜在的变数。
其他几位有实力争夺储位的皇子，如二皇子陆景、西皇子陆阳等，自然也收到了风声。
反应大多是先惊后喜。
惊的是老五居然有这等手段，喜的是看到老三陆明吃了个大瘪。
他们乐于见到竞争对手受挫，同时也默默将陆衡这个名字，从“可以忽略”的名单里，往上提了提。
一些原本保持中立的朝臣与世家大族，也开始重新评估这位五皇子的分量。
皇宫深处，戒备森严的御书房内。
烛火摇曳，映照着大虞皇帝陆渊那张威严而深邃的面容。
他静静听着跪伏在阴影中的暗卫，用毫无感情的语调，汇报着明光殿当晚的每一个细节，比外界流传的版本要详尽得多。
“两根手指……轻描淡写……”
“不仅当场重创，还在其体内留下了难以祛除的暗伤……”
陆渊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，发出极有规律的轻响。
片刻后，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“这个老五……”
“倒比朕想象的，要藏得深不少啊……”
他没有再多说什么，只是挥了挥手，示意暗卫退下。
御书房内，再次恢复了寂静，只余下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。
静心殿内。
陆衡正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，听着林伯将外面打探到的各种流言蜚语，添油加醋地汇报着。
【大道解析】偶尔开启，也能捕捉到远处几个洒扫宫女太监的窃窃私语，内容大同小异。
他听完，忍不住叹了口气，脸上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“苦恼”。
“唉……”
“林伯啊，你说我这……就随便活动了一下筋骨，怎么就搞得满城风雨了呢？”
“想低调混日子，怎么就这么难呢？”
他揉了揉眉心，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。
林伯看着自家殿下这副模样，嘴角抽了抽，强忍着笑意，配合道：
“殿下神威盖世，光芒万丈，岂是凡俗能够遮掩的？”
“老奴看，那些人就是嫉妒殿下！”
陆衡摆摆手，内心疯狂吐槽：“神威个屁！光芒个毛线！我只想当个安静的美男子咸鱼啊喂！”
“看来以后出手得更隐蔽点，最好是打晕了拖到没人的地方再处理，不然太容易上头条了。”
这些沸沸扬扬的流言，以及来自各方的或明或暗的关注，虽然暂时没有给他带来实质性的麻烦，但也像一层无形的网，悄然笼罩在静心殿上空。
陆衡清楚，自己恐怕己经被迫从“背景板”区域，稍微挪到了聚光灯边缘。
虽然光线还很暗淡，但己经有人注意到他了。
想要继续安稳地“摆烂”，享受喝茶看戏的悠闲生活，就需要更强的实力，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试探、拉拢，甚至是打压。
这无形的压力，反而像是一把火，点燃了他心中对“燃料”的渴望。
“看来，光靠签到、喝茶、观星，效率还是太低了。”
“想要烘炉快点升级，想要真正高枕无忧地摆烂……”
“哎，为了将来更长久、更舒适的摆烂，现在只能付出一点点‘努力’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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