荼烬踹开恢弘道观的门时,张明义正翘着二郎腿啃西瓜,墨镜反射着月光像两轮小月亮。
西瓜籽吐在符纸上,刚好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八卦阵。
“哟,稀客。”
他头也不抬,“来问命还是来拆庙?”
“寻人。”荼烬的靴底碾过满地符纸:“原来的'荼烬'呢?”
西瓜皮在空中划出抛物线,精准落进垃圾桶:“中彩票的人会纠结'要是没中奖会是谁中'吗?”
墨镜下的嘴角咧开,“多晦气。”
柳澈的人格分裂给了她灵感。
荼烬指尖燃起朱砂火苗,“如果这具身体原本就有主人格……”
“打住。”
张明义的桃木剑突然横在她眼前,剑身映出她冷冽的眉眼,“一样的灵魂只会融合,不会分裂。”
剑尖轻挑,挑落她发间一片枯叶——那叶片竟在落地前化作翠绿色。
“没发现吗?”
他弯腰捡起叶子插回她耳边,“现在的你会被林岩气到摔门,但是没想杀他;会陪木木画画,但是没想杀她;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柳澈伸出援手,还是没想杀他……”
手指突然戳向她心口,“这儿,比刚来时软多了。”
“秦越那会儿送你过来时,”他难得正经,“两个时空的'荼烬'都缺了点东西。”
“来自巫咸的你,缺点人味,来自现代的她,缺了点自我。”
墨镜微微下滑,露出半只蓝色的异瞳,“就像……”
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。
【您订购的《当代心理学》己到货】
“……就像水倒进水里。”他迅速恢复吊儿郎当的表情,“非要分什么新旧?”
破晓时分,张明义摘下墨镜挂在道观屋檐上。
那双蓝黑异瞳首视晨曦:“还有问题吗?”
“最后一个。”荼烬拽过他衣领,“你这双眼睛……”
“重要吗?”
“就像你不会问林岩'当爹和当刑警哪个才是真的你'……”
他吐出的西瓜籽这次排成笑脸:
“我们都在扮演最像自己的角色。”
荼烬推开他。
指尖轻轻敲击着茶杯边缘,茶水表面荡起细微的波纹,映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睛。
“张明义。”她缓缓抬眸,“那你是什么角色?”
他正叼着西瓜,闻言一愣,汁水簌簌落在道袍上,洇出一片。
他满不在乎地拍了拍,咧嘴一笑:“当然是个受人尊敬的道士啊。”
荼烬盯着他看了几秒,忽然轻叹一声,语气里带着微妙的遗憾:“我还以为……你是流汶呢。”
空气骤然凝固。
张明义嘴角的笑意僵住,西瓜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荼烬的手指轻轻着茶杯,目光却落在张明义的手上——他的虎口有一道极浅的疤,那是流汶当年替她挡箭时留下的。
张明义沉默片刻,忽然嗤笑一声,弯腰捡起烟头重新点燃:“流汶?谁啊?没听过。”
荼烬也不急,只是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:“是吗?那你怎么知道‘流汶’是个人名?”
张明义:“……”
这很难猜吗?他合理怀疑这是在骂人。
张明义忽然抬手摘下了墨镜。
——那是一双黑蓝异瞳,倏地又变成金色的竖瞳,非人般的冰冷,却在看向她时微微颤动。
“你希望我是流汶?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自嘲,“可惜,我不是。”
荼烬挑眉:“那你是谁?”
他咧嘴一笑,重新戴上墨镜:“一个平平无奇的道士罢了。”
“哦?”
荼烬指尖轻点桌面,“那道士先生,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知道我是从巫咸来的吗?”
“秦越的节目不是拍了吗?我都看了。”
“节目上说的是长楹。”
他沉默两秒,忽然大笑出声:“哎呀,被你发现了。”
“我不是流汶。”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,“但我的确认识他。”
荼烬眯眼:“怎么说?”
“当年巫咸灭国,流汶确实死了。”张明义的声音罕见地正经了一瞬,“但他的执念太深,魂魄未散,附在了一具战死的敌将尸体上。”
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?”他嗤笑一声,“后来他发现,自己连靠近你的资格都没有了。”
——因为那具身体,是长楹的。
——是让她变得痛苦的人。
荼烬指尖一顿。
张明义继续道:“所以他求我——一个路过的道士——帮他换了一具身体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?”他摊手,“然后他就消失了,大概是找个地方自我了断了吧。”
荼烬盯着他,忽然冷笑:“编得不错。”
张明义耸肩:“爱信不信。”
晨光洒在道观的青石板上,张明义——或者说,流汶——缓缓站起身,金色的竖瞳里映着她的身影。
“这副身体用了太久,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谁。”
他轻声道,“但你一出现,我就知道……装不下去了。”
荼烬静静地看着他:“为什么不早说?”
“说什么?”
他自嘲地笑了笑,“说你的副将现在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?还是说……我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?”
荼烬沉默片刻,忽然抬手,一拳揍在他脸上!
张明义(流汶)踉跄两步,捂着脸懵逼:“……???”
荼烬甩了甩手腕,冷笑:“脸皮挺厚的啊,怎么还矫情起来了?”
他呆了两秒,忽然大笑出声,笑声里竟带着久违的畅快。
“行吧。”他揉了揉脸颊,金色的竖瞳里泛起笑意,“那现在……将军还收留我吗?”
荼烬转身往外走,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:
“跟上,副将。”
(http://www.i7xsw.com/book/AxenOC.html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:http://www.i7xsw.com。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:http://www.i7xsw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