荼烬第三次被人拦住请求合影时，她的手指己经在方向盘上敲出了不耐烦的节奏。
槐江大学的樱花道上，三三两两的学生举着手机，目光灼灼地朝她这边张望。
一个个不怕死地大路拦车，眼睛亮晶晶地围上来，活像一群见到偶像的小粉丝。
更夸张的是，远处还有几个举着手机偷拍的，嘴里嘀嘀咕咕“真的是她”“比视频里还飒”。
荼烬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黎一朝不让她参加综艺节目是明智的，这样的生活她承受不来。
她停好车，加快脚步往教学楼走。
可还没走出十米，又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学生堵住。
“荼老师！能签个名吗？”
“您真的会训蛊吗？裴知许身材真的很好吧？”
“那个疼村里都是女人是真的吗？”
荼烬的指尖无意识捏得咔咔响——
“荼老师。”
一道清润的嗓音从人群外传来。
荼烬转头，看见宁洵雾不知何时站在了樱花树下。
他穿着浅灰色的高领毛衣，外搭一件深色风衣，整个人像从古典画里走出来的学者。
阳光透过花瓣间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为他平添几分柔和。
他手里捧着两杯咖啡，恰到好处地隔开狂热的学生们。
“实验室的样本准备好了。”他微笑，“方便一起去看看吗？”
学生们瞬间噤声，乖乖让出一条路。
宁洵雾在槐江大学的威望，显然比网红效应管用得多。
“看来荼老师很受欢迎。”宁洵雾走到她身边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。
荼烬瞥了他一眼：“比不上宁教授。”
这是实话。
宁洵雾在槐江大学的人气本来就堪称现象级，每堂课都座无虚席，甚至有外校学生专程来旁听。
尤其是又参加了节目，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，没给博士丢脸。
在学校，知识就是力量，比起她这个“玄学遗害”有震慑力得多得多得多。
他们穿过樱花道，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。
荼烬注意到宁洵雾走路时背挺得很首，步伐稳健却不急促，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从容。
他的侧脸线条分明，鼻梁高挺，镜片后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。
“你经常这样解救被围观的同事？”荼烬突然问道。
宁洵雾轻笑：“只救特别的。”
生物实验楼比艺术楼安静得多，走廊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。
宁洵雾的办公室在实验室尽头，门牌上除了他的名字，还挂着一块“昆虫行为学研究室”的铜牌。
办公室比想象中宽敞，一面墙是落地窗，另外三面则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。
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，上面整齐地放着几台显微镜和一些荼烬叫不出名字的仪器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靠窗的一个透明培育箱，里面飞舞着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。
“坐。”宁洵雾指了指窗边的沙发，“要喝什么？”
“水就好。”
宁洵雾却递过咖啡，杯壁上凝着冰凉的水珠。
“龙井冷萃，”他推了推眼镜，“新口味。”
荼烬挑眉。
老古板什么时候也赶新潮了？
参加秦越的节目，果然都没有好下场。
宁洵雾像是看出她的疑惑，轻笑，“卓燃给的建议。”
——还挺好学。
荼烬冷哼，却还是接过咖啡抿了一口。
清冽的茶香混着咖啡的醇苦，也没那么差，偶尔赶赶潮流也不错。
“关于玫瑰绡眼蝶，”宁洵雾笑了笑，起身走向那个透明的培育箱，“我想请教荼老师关于这个的问题。”
他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纯粹的好奇，“你是怎么培育出来的？”
这种珍稀品种，国内几乎没有自然分布。
荼烬凑近玻璃，一只蝴蝶似乎感应到她的存在，停在了靠近她的位置。
透过玻璃，她能清晰看到蝴蝶翅膀上精致的纹路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“眼睛”。
“当然是……用养蛊的方法。”她突然说。
宁洵雾的咖啡杯停在半空。
“将一百只不同品种的蝴蝶幼虫放在密闭空间，只提供有限食物。”荼烬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，“最后存活下来的，就是你想要的作品。”
宁洵雾放下茶杯，陶瓷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，“这在上……”
“自然界本就如此。”荼烬打断他，“我只是加速了进程。”
宁洵雾的眼睛亮了起来，“荼老师，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合作一篇论文？关于这种人工选择对鳞翅目昆虫基因表达的影响。”
荼烬摇头，“我不发表论文。”
沉默。
荼烬肆意的目光落在宁洵雾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上——
那是他和几个年轻人的合影，背景是某处野外营地。
眼熟。
“考古队的？”她指了指照片。
宁洵雾顺着她的视线看去，表情突然变得复杂。
“是的，去年跟过的野外考察队。”他取下照片，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人脸，“不过……他们现在出了点意外。”
荼烬等着他继续。
“三个学生回来后相继……去世了。”宁洵雾的声音低沉下来，“医院给出的死因是器官衰竭，但……”
“但什么？”
宁洵雾抬头，镜片后的眼睛首视着她。
“但他们的尸体里都发现了同一种罕见的寄生虫。”
“更奇怪的是，这种寄生虫本该在热带地区才有分布，而我们考察的地方是温带森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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