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汶不懂将军的转变,但很懂将军,将军只喜欢听话的人。
也只会喜欢,能够完全掌控在手的人和事。
走到安置女童们的村屋,流汶以为将军想看看她们是否睡得安稳。
“将军,孩子们今晚应该能做一个好梦。”流汶放轻了声音,“只是,我们真的不能带上她们吗?”
军营里并非没有女将,将军收留了那么多孤儿,也不差她们这几十张嘴。
“带上她们干嘛?一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?”
流汶神情敬重,“将军当初捡我们的时候,也是这么说,可我们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?”
他明白,将军自己也不过才二八年华,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恐怖的杀伤力,有将军的庇佑,女童们肯定比现在过得舒心快乐。
“跟着将军,总好过在这村子里自生自灭。”
“别废话,走时清点出军中重伤、孤老、无归处的女将和女医,留在此地休养生息。”荼烬看傻子似的瞥了流汶一眼。
长楹说的话他是一句没记住啊,这些女童要是放出去了,定会被她们体内所饲蛊虫咬得没一个活口。
否则长楹也不会费力设下结界,断绝离开此地的可能。
“留在这里……”流汶努力领会荼烬的深意,“繁衍生息?那要不要留一些愣头兵?”
“不用,留下来也是被杀。”
“可女将们留下来不会也被杀吧?”
“蛊术,传女不传男。”荼烬抬脚就往屋子里走,“女子中了术还有人救,男子……哼!”
流汶听得眉头紧皱,“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,那这里确实不适合男子多待。”
虽然这么说,可流汶还是打算让人隔一段时间采买些吃食用品送来。
荼烬若是知道流汶心中所想,一定会白眼一翻,骂他咸吃萝卜淡操心,别说这里物产丰富,坐吃山空都要许愿,灵气更是充足得不像话。
否则也不会养出双头巨蟒那种即将生出灵智的玩意儿。
看着将军进了全是女童的屋子,流汶也不好贸然闯入,只老实守在门外。
“将军,流汶在屋外等您!”他悄悄喊了声。
荼烬用关门声回应了他。
几乎是她出现的同时,屋子里陆陆续续地坐起来小半女童,警惕地盯着她。
那个受伤最重,还扯过荼烬裙角的女童这时反倒安慰起其他小伙伴。
“大家别害怕,是烬将军救了我们,她不是坏人!”
“那……那她这么晚……一个人过来……找我们,干什么?”
“来看我们啊。”
“难道不是……来杀我们的吗?”
话音刚落,又醒了几个女童,看向荼烬的目光中不约而同带上了杀意。
荼烬甚至能听到蛊虫躁动的沙沙声。
这是想杀人灭口了?
起先帮她说话的女童也不知不觉凝起了目光,开口还是那么彬彬有礼。
“将军,我们保证不会离开村子半步,你还会杀我们吗?”
毕竟,她们在世人眼中算祸患,被驱逐无法害人便够了,不至于赶尽杀绝吧……
荼烬挑起眉梢,“我既救下了你们,自然不会再下杀手。”
屋内齐齐松了口气。
“那将军果真是来看我们了咯?”小短腿跳下床,蹬蹬蹬跑到荼烬眼前来。
荼烬这才看清楚洗涮干净的女童,虽然脸上略带乌青於紫,可这五官看起来……怎么越看越像木木?
她轻轻摇头,“我来教你们怎么控制好体内的蛊,解蛊。”
“解蛊?解决完我们身上的蛊,再杀吗……”角落里传来小声嘀咕。
荼烬忍不住翻白眼。
小短腿又扯了扯荼烬的衣角,仰着小脸问:“将军,我不想解蛊,我想留着它们,只学控制它们的,好不好?”
荼烬伸手点在她的眉心,指尖划下一道血线。
“解蛊,是为被你们所伤的人而解,你们这一身蛊毒,换血都没得解,等下次投胎吧。”
一滴细小的血珠沁进荼烬手腕处的铃铛。
铃铛无声地晃了晃。
小短腿脑子里涌入了很多关于蛊族的东西,很陌生,也很庞杂,脑袋有点涨涨的。
她指指自己的头,“将军,解蛊的方法没在里面。”
“嗯,我知道,那是要单独教给你们的。”荼烬扫视一圈,一字一顿,“倘若有人被自己所养的蛊所伤,只要你想,那人便不会死。哪怕你只是有一个念头……”
“倘若有人身中其他蛊毒求到你们面前,打出去。”
“为何?”小家伙们愣住。
“因为那人被救活了,给他下蛊的蛊师要么死伤,要么追杀你们,不划算。”
小孩子们大多听了只是迷茫地点头,而荼烬面前的小短腿偏不。
她眨眨眼,“要是有非要救的人呢?”
“催动本命蛊即可,只要你的蛊术高于施蛊之人,就能救活。”
“若不能,正好埋一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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