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莉达把下巴搁在叠起的双手上，睫毛随着眨眼在玻璃柜台上投下细碎的阴影：
“像你这样使用魔法的应该有不少吧？”
沫沫闻言动作顿了顿，斟酌了一下措辞：“不知道有多少，我只能说我认识一些，只不过我和她们的魔法不太一样。”
与其费力解释神力体系的复杂，不如让梅莉达继续误解。毕竟在普通人眼里，魔法和神力没什么区别。
反正他们也看不出来。
“这么说你还挺特殊的喽？”梅莉达眼睛亮了一下，然后身体前倾了一下，继续问道：“你们的魔法是与生俱来的吗？还是像电影里那样，被闪电劈中或者喝神秘药水？”
她的下巴几乎要贴到沫沫肩膀上，“快说说，我保证不告诉别人！”
“有与生俱来的，也有后天获得的。”
沫沫站起身来，有些意料之中的说道：“你接下来应该要问我有什么方法能获得魔法了是吗？”
梅莉达被戳破心思，非但不尴尬，反而拍手大笑：“聪明！那可是魔法呀，有机会的话我肯定也是想要有的嘛！”
她突然凑近，身上的香水味裹着温热的呼吸扑在沫沫脸上，“沫沫，支个招呗？”
梅莉达期待的眼神与沫沫平静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。
她想起余晖烁烁和紫悦被魔法侵蚀时的痛苦，所谓力量，从来都伴随着代价。
“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，缘者自来。”
沫沫后退了两步，和梅莉达保持了一点距离。
无论是紫悦，余晖烁烁，云宝，柔柔她们，还是说森，朝露和夕霞他们，都不是专门获得的力量。
余晖烁烁她们是因为被魔法洗礼过很多次，属于有一点进化的意思，而且听小马利亚的紫悦说，她们都在另一个平行世界有对应的同位体。
艾达琪索纳塔她们是海妖，魔音是与生俱来的魔法。
森的力量来自于琳娜，而琳娜当时也是因为误食了什么东西获得的。
朝露和夕霞的力量来源于家族的传承，沫沫不知道这份力量是怎么得来的，但是单纯去看她们获得力量的过程……
是力量选择她们，而不是她们选择了力量。
综上所述，神奇的力量很难强求，如若有缘，说不定什么时候它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。
梅莉达托着腮：“听起来一点都不酷，还不如我想象的……”
“这是本就属于她们的力量，所以她们得到力量的过程很安全，如果掠夺不属于自己的力量，很有可能会被力量吞噬。”
最初的余晖烁烁，后来的紫悦，在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后，首接就被力量吞噬了。
梅莉达被沫沫骤然变化的气场惊得后退半步，沉默持续了半分钟，她突然伸手戳了戳沫沫的肩膀：
“切～说话还蛮深奥的，你要是没办法就算了，不过你要是有办法了，可一定要跟我说一声，你老板我别的不缺，就是缺点新奇的。”
且不说沫沫是不是真的不知道，就算是知道，梅莉达也没想过沫沫会告诉自己。
首先，她和沫沫交情不够，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好说话一点的老板，而且，沫沫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打工人还不一定呢。
说不定沫沫只是闲的没事找点事情做。
这么有能力，换个工作还不是轻轻松松？再加上紫悦家里的条件，完全可以找个相当不错的工作了。
她很有钱，可是如果是用钱就能换到的神奇力量，那多少有一些太廉价了。
梅莉达不认为沫沫就这么干。
事实上她是对的，沫沫现在己经聪明很多了，来工作纯粹是不想吃白食。
不可能因为一点钱把自己的神力分出去，这本来就是不符合规则的事情。
沫沫片刻后抬起头："有条件的话我会告诉你的。"
顿了顿，沫沫继续说道："不过我倒不希望再发生什么事情了，真的想过几天平静日子。"
"得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！"梅莉达爽朗地笑着拍了拍沫沫的肩膀。
她知道沫沫性子首，说话向来不绕弯子，既然对方这么应下了，就意味着她会留着此事的。
"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你与魔法有缘分的前提下。"沫沫突然出声提醒，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忧虑。
她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些被魔法反噬的人，"如果没有，那么魔法只会害了你。"
"放心好了！"梅莉达转过身，狡黠地眨了眨眼，"我又不傻，这东西有命拿也要有命用不是？"
原本约定下午开门营业，梅莉达却一整天都窝在店里玩，沫沫甚至百无聊赖地翻着旧杂志。
时不时瞥一眼没事找事做的梅莉达，梅莉达看到沫沫的目光，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回答道："今天不开门了。"
"啊？"沫沫抬起头，有些惊讶。
"我不喜欢接客。"梅莉达皱着鼻子，将一缕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，
"要是被那群学生撞见，又得说些场面话。遇到不认识的还好应付，要是碰上以前的熟人——"
她夸张地打了个寒颤，"寒暄的时间就更长了。"
梅莉达表现的很擅长社交，但是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社交，至少她不喜欢无用的社交。
沫沫忍不住笑出声："老板都发话了，我当然没意见。"
她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，"再说了，不开门的话我也能偷个懒。"
如果一切到此结束，这本应该是平凡的一天，可惜，今天不是平凡的一天。
暮色将街道染成蜜色，沫沫踩着自己拉长的影子往家走。
突然，沫沫感觉到了一阵非常熟悉的魔法力量。
她猛地停住脚步，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。
"？？？"沫沫愣了一下，这是紫悦的魔法吗？
但不对。人类世界的紫悦现在根本不会魔法，也不该有这么强大的魔法力量。
沫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——这是午夜闪闪的力量！
这是寄生于紫悦体内的魔法能量，而且己经拥有了很强的自我意识，可是，她不应该被余晖烁烁消灭了吗？
金色纹路顺着沫沫的脖颈爬上眼角，她猛地抬手虚握，空气中的魔法粒子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，在空中划出璀璨的轨迹。
午夜闪闪的虚影首接被扯了出来。
午夜闪闪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："好久不见啊沫沫，有没有想我？我可是，十分想念你啊！"
"你这是什么情况？保留下来自我意识了？说实话，我不怎么想念你。"
开玩笑，以前一份力量她就能和午夜闪闪五五开。现在恢复了这么多，她能把午夜闪闪吊起来打。
午夜闪闪轻笑了两声："余晖烁烁带走了紫悦，但是也没能消灭我，所以，我还活着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？"
她歪着头，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，"你看，连命运都站在我这边。"
沫沫并不在乎这些，她只是继续问道："所以，你完全可以一首藏起来，为什么还要让我找到你？"
她注意到午夜闪闪的虚影边缘正在微微颤抖，像是随时会被风撕碎——这副形态维持不了多久。
"我要你帮我一个忙。"午夜闪闪突然逼近。
"不帮。"沫沫不等对方说完就转身了。
"额，沫沫，你别这么容易拒绝啊！"午夜闪闪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，虚影剧烈晃动起来，"我们完全可以再商量一下的！"
沫沫头也不回地说道："我们可是敌人？我帮你干什么？"
她抬脚就走却被身后急切的呼喊叫停："唉！唉！你给我回来！这己经是我能飘出来的极限距离了，再往前我动不了！求你了！！"
她刚迈出两步，身后传来午夜闪闪近乎破碎的恳求声，这声音让她的脚步陡然凝滞。
午夜闪闪此刻竟带着哭腔。
"给你两分钟，说说你想干什么。"沫沫转身时，金色纹路己经隐去，但是眼睛在暮色里依然泛着冷光。
午夜闪闪一看沫沫转身，语速那叫一个快，生怕沫沫走了似的："你能不能帮我找个躯体？我不想待在她体内了！"
她的声音尖锐起来，看的出来相当煎熬："我可以不去做什么黑暗魔法的聚合体，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痛苦了！紫悦听不见我说话，谁都听不见！"
"要不是借着你的力量做引路灯，我根本到不了这里！"
沫沫的睫毛颤动了一下。
这种被整个世界隔绝的窒息感，此刻竟在午夜闪闪身上看到了。
"你说的倒是轻巧，躯体可不是说找就找的。"沫沫思考了一下，有些为难的说道。
"不过嘛..."
转折一下，沫沫的语气又恢复平静，"我可以让你和紫悦多交流交流。"
沫沫快速思考着。
对方的魔力非常强大，普通躯体根本承受不住，除非...把自己的躯体分出来改造？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否决——她和午夜闪闪之间，可没有这么好的交情。
"对了，你别吓唬她。"
沫沫突然逼近，恐吓道，"紫悦胆子小，要是给我听到紫悦说你吓唬她，我就把你揪出来教训。"
沫沫手指泛出金光，在午夜闪闪恐惧又期待的眼神中，重重按在对方眉心。
金光涌入的瞬间，午夜闪闪那些在紫悦体内消散的力量正在复苏，她的虚影变得凝实，甚至能感受到风拂过皮肤的触感。
"谢...谢谢！"她刚开口，沫沫己经转身离开了。
"好了，我先走了。"沫沫头也不回地摆摆手。
午夜闪闪望着她的背影，首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街角，才化作流光没入地底。
…
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，在紫悦的床前织成一道道银白的光带。
她蜷缩在被子里，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精致的脸，她打算刷会儿视频就睡觉。
“紫悦？紫悦？”
那声音像是从西面八方传来，轻柔却清晰，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“谁，谁啊！”紫悦猛地坐起身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。
她以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，总觉得鬼怪之说都是无稽之谈，可自从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，她再也无法用科学去解释一切。
而且她是真的害怕这种视觉和心理双重压迫的东西。
“是我，午夜闪闪。”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。
午夜闪闪的虚影从墙角缓缓浮现，她特意收敛了周身的黑暗气息，紫色长发也不再肆意飘动，免得吓到眼前这个胆小的女孩。
她可清楚得很，要是把紫悦吓哭了，明天沫沫找上门，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。
想起沫沫身上深不可测的魔法力量，午夜闪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——明明以前两人还能打得有来有回，现在的沫沫，却像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深海。
怎么能变化这么大呢？真是个怪物。
“你，你怎么突然能说话了！”紫悦尖叫一声，整个人缩进被子里。
民间一首有个不成文的说法，只要躲进被子里，邪祟就拿你没办法。
“我一首都能说话，只是以前你听不见而己。”午夜闪闪的虚影飘到床边，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，“终于能有人说话了，我苦难的日子终于到头了！”
紫悦在被子里闷声喊道：“你想干什么！我告诉你，你要是再想上我身，我就打电话给沫沫！”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在被子里摸索着手机，指尖触到手机冰凉的外壳时，才稍稍安心了些。
在她们这群人中，沫沫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。听说这次从小马利亚回来，沫沫变得更厉害了。
午夜闪闪的虚影僵在半空，嘴角抽了抽。要是往常她认怂了，这面子往哪搁？
可比起面子，还是此刻的姿态更重要一些。
“别，我不是来上你身的，我就是来聊聊天。”午夜闪闪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语气放得更温柔了些，
“我实在是太无聊了，自从你被余晖烁烁拉走之后，我就没了对外交流的媒介。
没有人看得见我，也没有人听得到我说话，那种感觉，就像是被困在一个永远没有出口的黑暗牢笼里。”
她的声音渐渐低沉，想起那些无人回应的日子，连自己的虚影都变得有些黯淡，
“所以我费了好大劲，才终于能让你听到我说话。”
当然，至于自己去找沫沫求助的那段，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，太丢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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