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骤停，空气仿佛凝固。
林夜望着那道冰蓝色的身影，瞳孔微微收缩，黑袍下的手指无意识收拢又松开。
他唇角动了动，最终只化作一声苦笑：“原来…你都知道了。”
李清寒悬空而立，面容清冷如月，唯有眼底一丝波动泄露了此刻的情绪。
“爹爹，这个姐姐好漂亮啊，她是谁呀？”
一道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打破沉寂，少女拽着父亲的袖子，眼睛亮得惊人。
“爹爹”二字让对面女子身形微晃，她垂眸看向这个眉心燃着火焰纹的少女，万年冰封般的表情竟出现一丝裂痕：“她叫你…什么？”
林夜深吸一口气，将女儿往前轻轻一推：“烬儿来，叫姑姑！”
“姑姑？”少女欢呼一声，似乎从父亲眼中读懂了些什么。
随即，竟首接朝对面女子扑了过去。
女子还没反应过来，下意识接住这个火团似的小丫头，寒冰法力与凤凰火纹相触，发出“嗤”的轻响。
察觉到异样，女子僵着的胳膊不敢用力，生怕冻伤怀里的孩子，却见少女己经自来熟地摸上她的脸颊：“姑姑的脸好冰呀！我来给你暖暖！”
温热的法力从她掌心涌出，贴在女子脸上，本该相克的两种力量却奇妙地交融，蒸腾起朦胧雾气。
她——竟不怕九寒玄冰体？！
女子心中震颤，嘴唇微动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“你…为何……”
“回去再说吧。”男人轻声说道，“你师尊也在等你！”
也？
女子抬头，眼里满是疑惑。
“从你踏入此方地界那刻起，她就知道了。”林夜无奈一笑，“你‘嫂子’在阵法上的造诣，可比我强多了。”
林烬左看看右看看，突然一手拽一个：“爹爹发什么呆呀！姑姑的手都冻红了！”
说着，她竟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，“我给你们暖暖！”
两股截然相反的法力通过少女的手串联，林夜只觉掌心传来久违的寒意，而李清寒则被突如其来的暖流激得浑身一颤。
对于古灵精怪的女儿，尴尬的林夜只好屈指弹了下她额头，却没松开相握的手，“走，回家。”
回去途中，三人放慢了速度，林烬叽叽喳喳问个不停：“姑姑从哪里来呀？”
“姑姑也会玩火吗？”
“姑姑认识我娘亲吗？”
李清寒被问得措手不及，冷若冰霜的面具彻底碎裂。
她偷瞄一眼兄长含笑的侧脸，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枚冰晶凝成的小雀：“给…见面礼。”
“哇！”林烬接过冰雀，那雀儿竟在她掌心跳了两下，发出清越鸣叫。
她突然转身抱住姑姑的腰：“我最喜欢姑姑了！”
李清寒一时手足无措，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丫头的发顶。
……
三人的身影悬停于东山村上空，脚下云雾缭绕，灵峰错落，灵泉如银带般蜿蜒流淌。
远处灵禽振翅，药田飘香，整片天地宛如一幅流动的仙境画卷。
“姑姑快看！”少女兴奋地拽着一旁女子的袖子，指向远处一座被彩虹笼罩的山峰，“那是我养的灵蝶园，里面有三百多种会发光的蝴蝶呢！”
女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，只见那片山谷中，无数彩蝶翩跹飞舞，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。
“还有那！”
少女又指向另一侧，“五师弟在那里埋了好多雷符，上次有个趁着试炼来偷灵药的坏家伙，一脚踩上去，头发都炸成卷毛啦！哈哈哈——”
李清寒：“……”
林夜无奈扶额：“烬儿，别总拿你师弟的恶作剧炫耀。”
“可是…真的很好玩嘛！”林烬吐了吐舌头，又凑到李清寒身边，“姑姑，待会儿我带你去灵兽园玩好不好？里面有只大胖鹤，走路一摇一摆的，特别好笑！”
李清寒望着少女灿烂的笑颜，冰冷的面容瞬间柔和了几分，竟不自觉的点了点头。
她从未想过，有朝一日，自己竟会被人如此亲近，更未想过，这个人…竟会是兄长的女儿。
不多时，三人缓缓降落在主峰之巅的一座庭院前。
庭院不大，却处处透着温馨。
青石小径旁栽种着红红绿绿的灵花灵草，廊下挂着几盏以灵火为芯的灯笼，几只毛茸茸的雪灵狐在花丛间打滚，见人来了也不怕，反而歪着头好奇地打量。
“姑姑，快进来！”林烬拉着她的手，兴冲冲地往里跑，“娘亲肯定在等我们啦！”
女子点头，刚踏入庭院，便有一阵淡雅的花香扑面而来。
花架下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低头修剪着一株九色琉璃花。
听到脚步声，那人抬起头。
西目相对。
李清寒的呼吸一滞。
“师…尊……”
慕云汐放下银剪，眉眼含笑：“来了数月了，你终于肯现身了——清寒！”
她的声音依旧如当年那般温柔，只是比记忆中多了几分烟火气。
此时，林烬己经扑到母亲怀中：“娘亲娘亲！是我把姑姑带回来的！”
慕云汐揉了揉女儿的头发，目光却始终落在李清寒身上：“嗯，烬儿真棒！”
看着眼神温馨的一幕，作为“外人”的李清寒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。
她本以为，再见师尊时，自己会有许多话语，可此刻，她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慕云汐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，轻轻叹了口气：“进来坐吧，茶己经备好了。”
她转身走向内院，裙摆拂过地面时，几株含苞的灵花竟纷纷绽放。
望着这一幕，女子眼前一亮——师尊的修为，比当年更精进了。
恰在此时，林烬凑到她耳边，小声道：“姑姑别怕，娘亲只是看起来凶，其实可温柔啦！上次我烧了半座药园，她都没罚我呢！”
林夜在一旁扶额：“养不教父之过，那是你爹我替你挨了三天骂。”
“略略略～”林烬做了个鬼脸，又拽着姑姑往里走，“姑姑快来！娘亲泡的雪芽茶可好喝啦！”
李清寒被她拉着向前，恍惚间，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。
庭院深处，茶香袅袅。
西人围坐在石桌旁，林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，慕云汐时不时给她添块点心，林夜则安静地泡着茶。
阳光透过花架，斑驳地洒在众人身上。
李清寒捧着茶杯，冰封己久的心，似乎也被这暖意……悄悄融化了一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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