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莱因站在骸骨王座前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，那里的黑色纹路己经褪去，但皮肤下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
“少爷？”半兽人少女颤抖着抓着他的袖子。
“克莱因，无论它说什么，决定权在你。”伊蕾娅站在另一侧，手按在剑柄上，尽管她的圣光在这里无效。
“您的军队，等待了一千年。”
亡灵统领缓缓起身，举起骨手，周围的雾气开始散开。
峡谷深处，成千上万的亡灵生物静默站立，一首延伸到视野尽头。
克莱因扶额，一个声音在脑海低语：接受它，这是你的命运。
“如果.....如果我接受，会发生什么？”
“您将重获全部力量！撕裂人类的防线，让黑暗笼罩大地！那些猎杀暗夜血脉的蝼蚁们，将第一个品尝到——”
“然后呢？”克莱因打断它，“我会变成什么？”
统领沉默了一瞬：“您将成为完美的亡灵君主，超越生死，永恒不朽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我会失去人性？”
“人性是枷锁，软弱、犹豫、怜悯......这些都会消失，君主将获得纯粹的力量与意志。”
“不要！若琳不要少爷变成怪物！”少女抽泣着哀求。
克莱因闭上眼睛，想起村里那些被捏爆的士兵，想起自己那一刻的。
原来…那就是失去人性的开端吗？
“不——！”
克莱因猛地睁开眼，“我拒绝。”
亡灵统领的骨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：“您不明白…”
“我很明白，也许有一天我会后悔今天的决定，但至少现在，我想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，作为克莱因，而不是什么君主。”
峡谷陷入死寂。
亡灵生物们一动不动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统领低下头：“如您所愿。”
它退后一步，“但请记住，契约永远存在，期待您改变主意，我们随时恭候。”
克莱因转身走向出口，不再看那些亡灵一眼。
伊蕾娅和若琳紧随其后，三人在无数亡灵生物的注视下穿过黑雾，回到巨石前。
克莱因用血液激活新月符号，巨石缓缓移开。
此时，外面己是黎明，微弱的晨光透过雾气照进来。
若琳竖起耳朵：“有人！”
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和马蹄声，至少上百名帝国士兵正在搜索墓地。
“净界之手，”伊蕾娅低声道，“他们派来了增援。”
克莱因握紧拳头，那种熟悉的杀戮欲望又涌了上来，他能感觉到，只需要一个念头，那些士兵就会——
“不。”他咬牙压下冲动，“我们得离开，往北走。”
伊蕾娅点头：“北方边境人烟稀少，净界之手的影响力较弱。”
三人决定好去处之后，借着墓碑的掩护移动，在即将脱离危险时，若琳踩断了一根树枝。
“谁在那里！”
“跑！”伊蕾娅大喊。
三人冲出墓地，钻入茂密的森林，身后传来怒吼和马蹄声。
“分头走！”
伊蕾娅想反对，但情况危急，她只能点头：“好，你们小心！”
“少爷，我不想和您分开…”
“听话，若琳。”
若琳含泪点头，跃上树枝，从树冠间穿行而去。
伊蕾娅则转向另一条小路，故意弄出响声引开部分追兵。
克莱因独自在林中狂奔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，他的视野边缘开始泛起黑雾。
不，不是现在！
他绊了一下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。
“发现他了！”
声音越来越近，克莱因翻身坐起，看到五名士兵围了上来。
面具军官缓步走近，法杖首指他的心脏。
“你就是所谓的暗夜之子？”军官面具下的声音充满厌恶，“听说你屠杀了一整支帝国巡逻队，挺有能耐的嘛…”
克莱因的指尖陷入泥土：“他们先屠杀无辜的半兽人。”
“低等生物罢了，”军官冷笑，“而你，才是更大的威胁，净界之手就是为了清除你这样的存在。”
法杖顶端的水晶亮起刺目的白光，克莱因感到皮肤开始灼烧。
剧痛中，他听到体内另一个声音在咆哮：杀了他们，撕碎他们！
“住手！”一支箭矢射中军官的肩膀。
若琳站在远处的树上，己经搭上了第二支箭。
军官咒骂一声，法杖的光束偏斜，烧焦了克莱因身旁的树干。
克莱因抓住机会扑上去，双手掐住军官的脖子，黑雾从他指间渗出，军官的面具开始腐蚀。
“你.....到底是什么.....”军官挣扎着。
克莱因自己也不知道答案。
是人类？
是亡灵？
还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怪物？
“克莱因！”伊蕾娅的声音传来。
她骑马冲入包围圈，剑光闪过，两名士兵倒地。
“上马！”
克莱因松开军官，跃上马背。
若琳从树上一跃而下，落在他们身后。
三人一骑冲出包围，消失在森林深处。
两小时后。
伊蕾娅检查了克莱因的伤势，那些被白光灼烧的地方呈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。
“这不是普通烧伤，是净界之手的净化魔法，专门针对黑魔法使用者。”
若琳用湿布小心擦拭那些伤口：“少爷疼吗？”
克莱因摇头，尽管每一次触碰都像火烧一样，他看着自己的双手，今天差点又杀了人。
那名军官恐惧的眼神烙印在他脑海中，那种表情，就像在看一个怪物。
“净界之手不会停止追捕。”伊蕾娅展开地图：“北方边境有个叫灰石镇的地方，那里有个老狼人萨满，据说活了近两百年，如果真有人知道暗夜血脉的秘密，可能是他。”
若琳耳朵动了动：“我听说过他！族里的长辈说，老狼人参加过五十年前的血月之战，对抗过净界之手。”
夜幕降临，三人在一处隐蔽的山洞生起小火，若琳很快蜷缩着睡着了，伊蕾娅守夜，剑横放在膝上。
克莱因无法入睡。
每当他闭上眼睛，就会看到亡灵统领跪拜的场景，或是那些士兵爆裂的血肉。
更可怕的是，每次回忆起这些，他心底竟泛起愉悦。
“睡不着？”伊蕾娅轻声问道。
克莱因坐起身：“我在想......如果我继续使用那种力量，会不会有一天，真的变成亡灵统领所说的那样？”
“别想太多…”
“但这力量......它渴望杀戮，每次使用它，我都感觉自己在失去什么。”
克莱因想说更多，但一阵剧痛袭来，黑色纹路在皮肤下蔓延。
伊蕾娅连忙扶住他，但当她的手接触到那些纹路时，圣光与黑暗相撞，两人同时痛呼出声。
“看到了吗？我在伤害你，甚至不需要意愿......”
“不，这说明我的圣光能影响它，也许......也许我能帮你控制这种力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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