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初夏推开门走了出来，便听见了男人的声音，一愣，不由得问道，“怎么了？”
就在这时，隔壁房的两人随着一声低吼，终于恢复了安静。
程起的脸色缓了缓，“没什么，游戏输了。”
说完，便直接息屏。
杨初夏却有些疑惑地道，“你刚刚有听到什么声音吗？”
程起一本正经地道，“嗯，估计是谁在看纪录片，我也听见了杀猪的惨叫声。”
杨初夏挠了挠脑袋，“是吗？”
她回想了那声音，似乎……还挺像的。
简单地收拾完，时间已经走向晚上九点了。
眼看着就要到了休息的时间，杨初夏看着这一张大床，不禁有些犯难了。
这张大床足以睡下两个人，但他们现在的关系，同床共眠，似乎不太合适。
她的眼睛四处乱转着，想着对策。
杨初夏目光锁定了地下，打地铺是个不错的选择……
就这么想着，她转身，刚想说些什么。
程起也抬头，四目相对——
毫无防备，杨初夏撞上了那幽深井的黑眸里，那里深邃得令她心神一荡，以至于都忘记自己要干些什么了。
程起看着她眼神呆愣，微挑了挑眉，“困了？”
鬼使神差的，杨初夏点了点头，“嗯。”
等男人站起身，她飘远的魂儿这才回到了自己的身上，连忙摇头，“不是，我……”
程起走上前，抖了抖被子，又重新铺好，掀开了被子的衣角，“睡吧。”
杨初夏下意识地问道，“那你呢？”
程起说，“你睡床上，我打地铺。”
“……”
酒店简陋，连备用床单都没有，若是就这么打地铺……
一是太脏了，二是对身体不好。
虽然是夏天，但若身体直接与地面长时间接触，总归是不好的。
全然忘记了自己上一秒还在想着打地铺的事。
她脱下鞋子，爬到床上，躺下，往旁边的床位挪了挪，盯着头顶上的灯，眼里满是挣扎。
终于，将近十分钟过后，她转头看向程起，“要不，我们一起睡？”
程起闻言，握着手机的手一顿，抬眸与她对视。
杨初夏急忙追加道，“我的意思是，我们睡一张床，你一边我一边……”
因为语速太快，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了。
程起目光直直地看着她，那双眼里，高深莫测又带着些深意，那一瞬间，竟透出种难以言说的侵略感。
杨初夏有点扛不住他的眼神，刚想收回视线。
见他不搭腔，她此刻的脸有些烧红，拽了拽头发，无从适应地捏紧了被子的一角。
男人唤了一声她的名字，声音因为压抑而显得有些紧绷，“杨初夏——”
突然被点名的杨初夏有些不解地问道，“怎么了？”
再次对视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时，程起舌尖抵了抵腮帮子，“不要随便邀请一个男人上床，包括我。”
杨初夏一听，不仅脸上红透了，就连眼睛都红了。
他把她当成什么了？
此刻的杨初夏又气又恼，她没再说话，翻转了下身子，将被子盖过了自己的头顶，一副拒绝再沟通交流的姿态。
“……”
程起说这番话的初衷，是因为此刻现在的他，经不起她的撩拨。
他怕自己大发，真的会做出什么让她后悔的事。
但显然，小姑娘并不是这么想的。
他看着床上隆起的那一团，他把小姑娘弄哭了？
程起的心脏忽而像是被揪住，蔓过一丝抽痛。
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放大无数倍，以前那些异样情绪似乎在这一秒都找到了合适的解答。
他这是栽在小姑娘的手里了。
程起倚在床头柜旁，下意识地想伸手摸烟，但动作进行一步时，还是收回了手，迈着修长的步伐朝着她侧身的方向走去。
杨初夏还闷着被子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。
眼前一片黑暗，心底的那些情绪在翻滚着。在这一秒，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头，逼得她眼睛发烫发热。
甚至还负气的想着，她不要再喜欢他了。
她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，不想让自己哭出来，那样太丢人了。
密封的被子内，空气逐渐变得稀薄。
本以为自己会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明天天亮，下一秒，被子忽然被一道力道掀开。
杨初夏的动作反应迅速，她伸手死死地拽着被子，赌气般。
程起也没敢用太大的力道，怕伤了她。
蹲下身，掀开了另一个角，嗓音磁性，“也不怕缺氧？”
“……”
杨初夏没应答，暴露在空气中的脚往上蜷缩了下。
程起看着白皙圆润的小脚丫，喉结滚动了下。
这一刻的程起很有耐心，“哭了？”
杨初夏憋着一口气，没忍住，呛声道，“我才没有哭！”
程起含混的笑了声，嗓音哑的像在滚烫的砾石上磨过。
“……”
听到那笑声，杨初夏头皮都炸了。
他笑什么？
笑她是个傻子吗？
男人诱哄般的声音传来，“先出来，我们谈谈？”
“……”
被子里的杨初夏抿了抿唇，他们有什么好谈的。
黑暗的空间里，一时只剩她的喘息声。
大概好几分钟后，男人的声音又再次传来，“你不出来，那我进去了？”
“……”
进去？进哪儿去？？
生怕男人会来真的，杨初夏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，“我困了，我想睡觉了。”
“谈完再睡。”程起的态度坚定。
男女力量悬殊，最终杨初夏还是抵不过程起的力气，被子被掀开了。
杨初夏那张被憋红的小脸暴露在空气中，她不由得贪婪地多呼吸了几下。
程起蹲下床边，与她对视，没有说话，似是在等她平复心情。
即使杨初夏偏着头，仍可以判断他此刻正在注视着自己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杨初夏知道，就这么躺下去也不是个办法。
她一只手撑在床上，坐直身子。
程起也站起身，与她对面而坐。
杨初夏放在腿上的手，无语地绞着。
“对不起。”程起跟她道歉，语气诚恳。
第73 要不要跟我？
“说出那番话，是我表达有问题。”程起做出了检讨，“我的原话是，我是怕我的自制力崩塌，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。”禽兽的事。
杨初夏听到他的解释后，眼里有着不敢置信。
怎么会？
他怎么会……
程起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，苦笑了一声，“我是人，不是神。”
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，况且面对的还是自己喜欢的姑娘。
他若是能做到柳下惠，那他就真的废了。
杨初夏张了张嘴，想要说些什么，但喉头竟是哑的，“我……”
“你能原谅我吗？”程起紧盯着她，目光灼热。
杨初夏这点倒是不扭捏，声音清脆，“既然是误会，那就没有谈什么原不原谅，说开了就好。”
程起对于她这点，很是喜欢。
小姑娘讲道理。
程起说，“那这个问题，我们已经解决了，谈谈下一个问题。”
“嗯？”
杨初夏对于他的“下一个”问题，满是不解。
他们不就这一个问题吗？哪有什么下一个？
“咳——”程起干咳了一声，语气忽而变得严肃，“你对我印象怎么样？”
“什么？”杨初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搞得一愣。
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，那模样，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“……”
杨初夏斟酌了半天，吐出了两个字，“很好。”
程起眉心一跳，那双眼变得犀利，“敷衍我呢？”
“没有，你是一个好人。”杨初夏想也没想就开口道。
程起长睫挡住落地头上的灯照射进来的光，却没能挡住他眼底的笑意，语气无端勾勒出一抹危险的意味，“现在就给我颁好人卡了？”
莫名的，杨初夏咽了咽口水，试图解释，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我，你……”
杨初夏‘我’‘你’了半天，都没能‘你’出个所以然来。
程起换了一个问法，目光灼热，仿佛能将她烫出一个洞来，一字一沉，“我喜欢你，你呢？”
他觉得目前的地方不太适合表白，但此刻的他宛如毛头小子，只有一腔的热血和冲动。
这颠覆了他以往二十多年的作风。
他的话，犹如一道雷将她劈中。
只见她微张着嘴巴，周遭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这一秒停止了，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，抑制不住的狂跳。
一声又一声。
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？还是说今天是愚人节？
杨初夏的脑海里闪过千万个念头，都没能为他的话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杨初夏双唇蠕动，许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，“你怎么会……”这么突然……
程起眉眼微挑，“给我装傻？”
杨初夏此刻脑子都是懵的，像是被一团线缠住了，扯不清理不明，更多的是无措和不敢置信，声音都是飘的，“什么？”
“真把我当成闲人了？对你没点意思，会陪你到处走？我这辈子，还真没给哪个女人熬过药按过背。”程起说得有理有据的。
这是自家媳妇才有的待遇。
“……”
杨初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程起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，点漆似的眼像是染了光，深邃的像是一口不见底的黑井。
小姑娘对他是有情的，这点毋庸置疑。
此刻小姑娘的反应，并不像高兴……
饶是洞悉人心的程起也有些琢磨不透小姑娘的心思。
小姑娘这是光撩不想负责了？
他的声音又热又沉，“不愿意跟我？”
他问得太过于直接了，以至于杨初夏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半分钟过去了，程起没有得到回答，他喉结滚动，溢出了一声，“嗯？”
尾音微微下沉，撩人心弦，却又让人觉得莫名的危险。
“我、我想想……”
杨初夏此刻脑子一片空白，那种感觉就像是走在马路上被砸中了一百万，既不真实，又害怕是什么陷阱。
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。
他喜欢她？
他喜欢她什么？
什么开始喜欢她的？
……
杨初夏此刻脑海里有着一万个问号。
程起利索地道，“行，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。”
杨初夏有些哭笑不得，那点情绪也在慢慢被消化，“哪有人这样的……”
程起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杨初夏身上了。
“你还有五十七秒的时间。”程起已经在倒计时了。
“……”
“五十秒。”
“……”
“四十秒。”
杨初夏咬着唇，有些焦虑地道，“你别说话。”
程起闻言，舌尖抵了抵腮帮子，接下来的几十秒里，倒也没有开口说话。
60秒一到，程起便开口问道，“考虑好了？”
“……”杨初夏太阳穴的神经狠狠一跳。
哪有人像他这样……告白的，跟个土匪一样。
杨初夏想了想，还是没忍住问道，“你喜欢我、什么？”
她本以为，这只是她的一场单相思罢了。
没曾想，他也对她动了心。
在惊喜之余，更多的是不安。
“要听实话？”程起问。
杨初夏点了点头，“嗯。”
她的视线紧盯着他，一颗心在不安地跳动着。
程起如实道，“不知道。”
“……？？？”
这算是什么答案？
程起紧接着开口，一一列举，“我对你有占有欲，不希望其他的男人沾染你；我对你会关注，想知道你的一切动向；我对你有生理反应，只对你。”
杨初夏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个答案，久久不能回神。
一番话下来，程起的烟瘾犯了，他舌尖抵了抵上颚，再次问道，语气很是郑重，带着一丝的嘶哑，“所以，你要不要跟我？”
杨初夏顺从自己的本心，点了点头，细弱又软绵的音调，“要。”
对于她的爽快，在程起的意料之外。
但那个字像是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，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愉悦。
男人微挑了挑眉梢，好心情地逗她，“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？”
杨初夏这回倒也大大方方地承认道，“是啊。”
那双清澈见底的瞳孔里用映着他的倒影，仿佛她的眼里，只容得下他一人。
男人被她的答案取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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