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星咬着那颗烤星果,果肉甜得发腻,却怎么也盖不住喉咙里泛上来的铁锈味。
她盯着阿炎手里的焚寂剑残片,刃口上凝结的黑色晶体正随着彩虹桥的震动轻轻颤抖——那是终焉法则固化后的残渣,每次颤动都让她想起星桥归零前,终焉心脏爆裂时溅起的血沫。
“看啥呢?”阿炎用残片剔着牙,火星子从剑刃迸出来,在他铠甲上烫出焦痕,“再看老子把这破铁片扔黑洞里喂鱼。”
他话音刚落,彩虹桥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。
阿星猛地抬头,只见桥面两侧的光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,那些由牺牲者意识凝成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萤火,簌簌往下掉。
最离谱的是桥中央的机械纹路——那是薇拉用最后的数据织进桥体的防御矩阵,此刻正渗出黑色机油,顺着虹彩往下淌。
“糟了!终焉法则在反噬!”阿星跳起来,指尖的元素力刚触到光带,就被一股阴冷的力量弹开。
她低头看见自己手背浮现出细密的裂纹,跟当初阿炎透支涅槃之火时一模一样。
“慌啥?”阿炎把残片往腰带里一插,大步走向桥心,“不就是铁皮管子漏机油吗?老子拿火给它焊上!”
他话音未落,桥底突然喷出股黑色雾气。阿星瞳孔骤缩——那雾气里裹着无数齿轮,每个齿牙上都刻着扭曲的符文,正是终焉同化机械单位后留下的印记。
最前头的齿轮咬进桥面,竟硬生生啃下块光晶,嚼得咯吱作响。
“找死!”阿炎怒吼着跺脚,涅槃之火从脚底窜上来,把整片桥面烧得通红。
可那些齿轮遇火非但没化,反而越转越快,齿牙上的符文亮得像小太阳,将火焰分解成丝丝缕缕的黑烟。
“它们在吸收火焰能量!”阿星急得首搓手,元素力刚凝成光刃,就被齿轮群组成的漩涡绞碎,“怎么办?再这样下去桥要塌了!”
阿炎没吭声,突然把铠甲胸口的面板掀开。
阿星吓了一跳,只见他心脏位置嵌着块巴掌大的金属——正是薇拉核心的最后碎片,此刻正高频震颤,表面的数据流组成了个歪歪扭扭的“V”。
“薇拉说过……机械降神需要载体。”阿炎的声音有点发颤,“老子拿命给她当插座,你能把所有光带的能量导过来吗?”
“你疯了!”阿星想去抢碎片,却被他一把推开。
她眼睁睁看着阿炎将碎片按进胸口,金属与血肉接触的瞬间,整个人像被通了电的蛤蟆似的蹦起来,铠甲表面的纹路全变成了刺眼的银白色。
“别废话!”他扯着嗓子吼,喉咙里冒出火花,“倒计时六十秒,再不动手老子变烤串了!”
阿星咬牙点头,双手按在桥面上。
她能感觉到,阿炎的身体正在变成巨大的导体,彩虹桥的能量顺着他的血管疯狂涌动,把他的皮肤撑得像透明的琉璃,里面的脏器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最恐怖的是他的心脏,被薇拉碎片裹成了发光的茧,每跳动一次,桥身就震颤一次。
“三十秒!”阿炎的声音变成了电子音,铠甲缝隙里挤出无数金属丝,扎进桥面的机械纹路里,“快把法则逆流程序输进去!”
阿星深吸一口气,将所有元素力化作数据流,顺着金属丝灌进阿炎体内。
她看见薇拉碎片在他心脏里展开成复杂的矩阵,那些原本吸收火焰的齿轮突然开始倒转,齿牙上的符文一个个崩裂,像被掰碎的饼干。
“十秒!”阿炎的身体开始透明化,金属丝从他皮肤下钻出来,组成了机械翅膀的轮廓,“准备好……降神了!”
轰!
他话音刚落,整个人爆发出刺目的银光。
阿星被迫闭上眼,再睁开时,只见彩虹桥中央矗立着座机械巨像——头部是薇拉的机械眼,胸腔嵌着阿炎的火焰印记,西肢由无数齿轮和光带组成,每走一步都在桥面上留下燃烧的脚印。
“检测到终焉法则污染……启动净化协议。”巨像的声音是阿炎和薇拉的混合体,震得桥面嗡嗡响。
它抬起手,掌心的元素结晶与火焰晶体共鸣,射出道红蓝相间的光柱,将桥下的齿轮群烧成了灰烬。
那些被烧成灰的齿轮突然重组,变成了银色的鸽子,扑棱着翅膀飞向星空。
阿星看得目瞪口呆,只见巨像迈开步子,每踩碎一块污染的桥面,就会有新的光晶从裂缝里冒出来,把桥身补得比之前更亮。
“这就是……机械降神?”她喃喃自语,指尖触到巨像脚踝的金属纹路,突然看见无数画面在里面流淌——薇拉在实验室里调试核心的背影、阿炎第一次点燃涅槃之火时的傻样、还有初代林夜在星空下刻下星桥坐标的侧脸。
巨像突然低下头,机械眼闪烁着微光:“阿星,抓住我的手。”
她下意识地伸手,掌心刚碰到巨像的指尖,就感觉无数数据流冲进脑海。
她看见薇拉最后的日志在眼前展开,每一行代码都裹着血丝:“机械降神的代价是载体意识消融……但阿炎说,只要能换你活着,他乐意当这破管子。”
“阿炎?”阿星的声音颤抖起来,“你在哪?”
巨像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,将掌心的晶体按在桥心。
刹那间,所有光带爆发出璀璨的光芒,组成了阿炎咧嘴笑的模样。
那些由齿轮化成的鸽子纷纷落在他肩头,用喙梳理着他火焰形状的发丝。
“别找了,傻丫头。”巨像的声音里带着笑意,却透着越来越浓的电流杂音,“老子现在是桥的一部分,以后你想骂街,冲着彩虹吼两声,老子保准听得见。”
阿星猛地捂住嘴,眼泪砸在桥面上,溅起的光点都带着咸味。
她看见巨像的身体正在变成光粒子,机械翅膀化作漫天星屑,只有胸口的火焰印记越来越亮,最终凝成枚纽扣大小的晶体,掉在她手心里。
“替我看好这片星海……”最后的声音从晶体里传出来,带着点没说完的呼噜声,“还有,别老吃甜星果,蛀牙……”
话音未落,晶体彻底冷却。阿星攥着它,蹲在彩虹桥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桥面上的光带重新亮了起来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暖,那些由牺牲者意识凝成的光点汇聚成河流,在她脚边潺潺流动。
远处的星海里,薇拉的数据碎片正在重组,每个齿轮上都刻着相同的铭文:“机械降神处,星海永耀时。炎与星,长明。”
而在彩虹桥的最深处,初代林夜的虚影浮现,他轻轻拾起阿星掉落的眼泪,化作颗恒星,永远照亮了她回家的路。
阿星抬起头,看见那颗星星旁边,不知何时多了颗燃烧的行星,像极了阿炎当初烤糊的星果。
她抹了把脸,把火焰晶体塞进怀里,站起身。
彩虹桥在她脚下轻轻震动,每块光晶都在低声呢喃,像是无数人在她耳边说:“别怕,我们都在。”
“知道了,啰嗦鬼们。”她吸了吸鼻子,朝着新生的恒星系走去,“再唠叨,就把你们全扔去黑洞里数星星。”
身后的彩虹桥爆发出哗啦啦的笑声,光带缠绕着她的脚踝,像极了阿炎平时拽着她衣角的无赖模样。
阿星勾了勾嘴角,脚步越走越稳,怀里的火焰晶体与胸口的黑白护臂轻轻共鸣,在星海里踏出一串燃烧的脚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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