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夜的手缓缓贴在逃生舱冰凉的舱壁上,那青铜锈的触感粗糙又熟悉,一下子就勾起了他对老宅门环的回忆。
窗外,时空乱流中的光怪陆离像放电影一样飞逝而过,五彩斑斓却又让人眩晕,就像他儿时发烧时看到的走马灯,虚幻又缥缈。
“我们...在穿越历史?”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,喉结也跟着上下滚动,心中满是震惊与不安。
左臂的机械纹路不知何时又蔓延了一寸,那感觉就好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他的骨髓,又痒又疼,提醒着他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。
卓玛蜷缩在逃生舱的角落,转经筒的檀木珠子硌着她的掌心,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。
少女双眼首勾勾地盯着舱壁映出的扭曲光影,突然鼻子一酸,哽咽着说:“这些光...和爷爷临终时病房里的监护仪好像......”
她颤抖着摸出怀里那张旧照片,藏袍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,在昏暗的舱内显得格外刺眼。“他说郑和的宝船装着吃人的秘密,我那时还笑他老糊涂......”说到这儿,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,声音也越来越小。
“安静!”钱学森克隆体突然厉声喝道,声音在狭小的逃生舱里回荡。
平日里梳得整齐的白发此刻乱蓬蓬的,像一团枯草,胸腔内的玉质差分机发出过载的蜂鸣,“滋滋”作响,仿佛随时都会爆炸。“时空读数异常,我们可能......”
话还没说完,逃生舱就剧烈震颤起来,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摇晃着。林夜的后脑“砰”的一声磕到金属支架,顿时一阵剧痛袭来,血腥味在口中迅速漫开。
他强忍着疼痛,透过舷窗看到了一幕荒诞至极的场景:三百艘宝船正在围攻一只机械章鱼,明朝水手们手持火铳,喷出的竟然是激光,一道道激光在黑暗中闪烁,映照着古老的宝船和奇异的机械章鱼。
这场景实在太离谱,让他忍不住想起上周配送错地址的那单生日蛋糕,那种错位感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场荒诞的梦境。
“是建文西年的时空锚点。”苏瑾的残影在操作台上明灭不定,像风中摇曳的烛火。她伸出量子态的手指,轻轻划过全息投影,“看主舰旗!”
就在青年郑和转身的瞬间,林夜的瞳孔猛地一缩,眼睛瞪得大大的,满是震惊。只见郑和的水晶义眼折射着银河星图,璀璨夺目却又透着神秘,腰间象牙牌裂开,露出的微型反应堆——与栖霞寺机械佛的构造如出一辙。
“你们是谁?”郑和的喝问带着金属回音,就像一台坏掉的留声机,声音沙哑又怪异。
钱学森克隆体突然一把扯开中山装,露出胸口的虎符烙印,那烙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。“奉太祖遗诏,接管天工舰队!”
他大声喊道,可林夜却注意到老人的手指在微微发抖,脖颈处还有细密的缝合线,看着就让人心疼。他心里明白,这具克隆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。
宝船甲板“轰隆”一声轰然开裂,青铜导弹缓缓升起,带起一阵咸腥的海风,吹进逃生舱,让人心头一紧。林夜伸手触摸弹体上的西夏文,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,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快递站冷库的冻肉,同样的冰冷刺骨。
“这是...活人燃料?”他像是触电般缩回手,惊恐地瞥见推进舱里漂浮的大脑组织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差点呕吐出来。
郑和转动义眼,银河星图在他瞳孔中迅速坍缩成黑洞,深不见底。“三宝太监七下西洋,为的是给太阳系装上防盗锁。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,“就像你母亲每晚检查门窗......”
“别提我母亲!”林夜突然暴起,冲过去揪住郑和的锦袍,双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。
丝绸在他机械手中“嘶啦”一声碎裂,像纷飞的蝶翼。他死死盯着对方机械脊椎上刻着的细小楷书【永乐三年天工阁制】,刹那间,他突然明白了母亲化疗时那些诡异的机械臂是从何而来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痛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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