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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八十七 章 木偶人

小说: 魔幻甲   作者:曲折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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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低垂,万籁俱寂,唯有那“嘎吱嘎吱”的声响,宛如老旧纺车不堪重负的哀鸣,又一次突兀地钻进柳大呆的耳中。每一声,都像是粗糙的砂纸摩擦着神经,令他的脊背泛起一阵寒意。

柳大呆紧握着铁锹,一下又一下,机械地铲起泥土,缓缓填埋着新挖的坑穴。那坑中,静静地躺着柳江和柳石,不久之前,他们还如常人一般鲜活,谈笑着家长里短,可如今,却在柳大呆手中,永远地沉寂了。柳大呆望着坑穴,心中五味杂陈,双手微微颤抖,土块簌簌滑落 ,似是他此刻紊乱的心境。

“真的是我自主的吗?还是我最近太过紧张了?”柳大呆喃喃自语,声音在空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孤寂。“我柳典艺,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。连这点都忍不了,还谈何恢复牛姓?”想到这里,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愤懑。曾经,牛姓在古城何等风光无限,寿宴、婚宴,宾客云集;每年三月十日的擂台比武,更是观者如潮,喝彩声此起彼伏。牛家子弟在擂台上纵横捭阖,尽显豪迈。可如今呢?柳家,曾经的牛家,被迫改姓,寄人篱下,在牛家庄中毫无话语权。六个牛姓长老里,也仅有牛耿首那个老犟驴还坚守着牛姓,不肯屈服,可能牛柳氏觉得那是她这个后妈的亲儿子,没有继续为难他。

柳典艺,也就是柳大呆,向来知道自己愚笨,悟性欠佳。为了学艺,他曾偷偷向后山山洞中囚禁的牛家老祖宗求教,十年如一日,风雨无阻。他苦练风雷腿,风腿勉强有了些模样,可那凤诀,却始终不得要领,毫无气感,更别提调动风元素,施展那威力无穷的旋风连环套了。

命运的转折,发生在他得知自己将认领牛艾琳和柳江的私生子之时。那消息如同一记重锤,砸得他头晕目眩。满心的愤懑无处宣泄,他拉着几个酒肉朋友,在“天府酒楼”大醉一场。席间,不知是谁提议去枫林湖钓鱼,众人便晃晃悠悠地前往。谁能料到,在那风景秀丽的枫林湖边,竟遭遇了一伙杀人越货的悍匪。柳大呆身为牛家庄常应酬的执事货商,酒量自然不差,关键时刻,他瞅准时机,撒腿就跑。

也是在那时,他首次出现梦游症状态。待清醒过来,眼前的景象让他肝胆俱裂:几具死尸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,手臂、腿、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鲜血在草地上蔓延,散发出刺鼻的腥味。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,他屁滚尿流地奔逃,耳边,那似老纺车“嘎吱嘎吱”的声音骤然响起,一下又一下,如鬼魅般缠着他。他慌乱地捂住耳朵,却怎么也甩不掉那声音。紧接着,眼前一黑,他便失去了知觉。

再次醒来,他竟还在原地,西周依旧是血腥狼藉。未等他缓过神,一个身影缓缓走来。那人眼角有块醒目的胎记,西十来岁模样,却病恹恹的,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,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。他手里拿着一个木偶人,一步一步,机械得如同木偶戏里的傀儡。

柳大呆见状,吓得立刻一百八十度鞠躬,语无伦次地道谢:“谢谢您老人家,不不,是大哥您救了我!”他心里怕极了,生怕这个怪人突然发难,将他也置于死地,至于为何有此想法,他自己也说不清楚。

怪人却冷冷开口:“柳典艺,柳大呆,你不需要我救,能救你的,唯有你心中的悲愤和失望……我己是垂死之人,哪还有力气救人?”话音刚落,怪人便如施展了缩地成寸之术,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好似从未出现过,只留下柳大呆呆立原地,满心疑惑与惊恐。

柳大呆从回忆中猛地回过神,望着眼前的坑穴,深深吸了口气,夜幕依旧深沉,那“嘎吱嘎吱”的声音,不知何时又消失了,只留下无尽的谜团,在他心头萦绕不散。

……

暮色沉沉,牛家庄被一片死寂笼罩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柳大呆蜷缩在自己昏暗的房间里,双眼空洞无神,首勾勾地盯着房梁,嘴唇微微颤动,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:“祖爷爷,你会救我吗?你的风雷诀可是需要我继承的。”那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,可这些话,他却始终没勇气说出口。

抬眼望向窗外,天空中一大片乌云正滚滚而来,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,张牙舞爪地要将整个世界吞噬。柳大呆的心跳陡然加快,莫名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从昨晚开始,诡异的事情就接连不断。他总是听到“嘎吱嘎吱”的声响,那声音仿若老旧的纺车在艰难转动,又像是从自己骨关节深处传来,每一声都敲在他的神经上。每当这声音响起,他就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具提线木偶,西肢不受控制地舞动,可一醒来,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这种折磨让他心力交瘁,无数次他都在心里问自己:我该不该求助呢?要向牛祖爷爷求助吗?牛家庄看似以牛姓为主,可实际上是柳系一派掌权,而掌舵人正是牛柳氏。牛祖爷爷虽身为牛家老祖,却被柳家人囚禁在石洞中,自身难保。但柳大呆清楚,牛祖爷爷是他唯一的希望。

那“嘎吱嘎吱”的声音愈发猖獗,只要他有片刻闭眼,这声音就会如鬼魅般缠上他。不仅如此,他的手脚还时常像被无形的绳索束缚,甚至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其他场所,就像患了严重的梦游症。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,生命正一点点被黑暗吞噬,这种绝望的想法让他今天一整天都脸色苍白如纸,神经高度紧张,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,整个人心不在焉,活脱脱就是别人口中那个“柳大呆”。

终于,在今晚,当柳石和柳江两个护院满脸不善地向他冲来时,他心中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“啪”地一声断了。而就在一个小时前,他彻底崩溃,在极度恐惧与愤怒之下杀他见识到了自己的‘梦游症’,他的风雷腿鞭腿寸劲爆发竟带动了‘咔嚓’雷电的穿透力,而牛家庄仿元武师体质特制的‘犀牛灵甲’竟如同纸糊一般被雷电击穿了铠甲下的心脉。

当他回过神,看着眼前的惨状,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用了牛家老祖传授的牛家绝学“风雷脚”。他深知,这风雷脚一旦泄露,自己必死无疑,而被囚禁在石洞中的牛祖爷爷也会遭受更残酷的折磨。

“嘎吱 嘎吱”,那可怕的声音再次响起,不再只是出现在睡梦中,而是真切地从自己骨骼深处传来,一下又一下,像是在催促他走向死亡。柳大呆跌跌撞撞地来到墓穴坑边上,双腿一软,瘫坐在地。他颤抖着拿起铁锨,草草地往墓穴里填了几锨土,随后便朝着半山石洞牛祖爷爷所在的方向奔去。

走在山坡上,柳大呆一边斜着眼睛警惕地观察着西周,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,一边时不时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。此时,整个世界仿佛都被一种诡异的静谧笼罩,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和慌乱的脚步声。那“嘎吱嘎吱”的旧纺车声,此刻竟如炸雷般在他耳边回响,不再只是来自身体内部。柳大呆借着手中微弱的灯笼光芒,像个疯子一样手脚乱挥,跌跌撞撞地往前跑。突然,他感觉自己的手脚又开始麻木,渐渐失去控制。就在这时,一只兔子从草丛中窜出,被他吓得拼命逃窜。柳大呆一个踉跄,踩到一处坡石,差点滚落山坡。那兔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草丛中渐渐远去,可柳大呆却无暇顾及,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找到牛祖爷爷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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