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哧~不就是条腌菜用的咸鱼干么..……”
“阿温，你嘀咕什么呢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
“嗨呦，你牙口越发好了，萧致衡的玉简都快被你嚼烂了。”
“要你管！你们这些仙二代，懂什么民间疾苦！”
“仙二代？我乃天生地养的野雷灵，无爹无娘，你这是在故意揭我疮疤？我的心……好痛！痛！痛！”
“纪少主，对不住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一时嘴快，你别伤心！”
“唔，你叫我一声阿荧，我的心就不痛了。”
“闭嘴！说了不准再提那件事！”
“唔，好。”
“你在写什么？”
“阿温想要会发光的咸鱼干，要能抽烂十个沈慕瑶！”
“这都什么跟什么！”
“阿温，凡你所愿，皆我所求，终有一日，我会把你所有的愿望，一个一个，全都实现。”
“花言巧语。”
“我发誓。”
“油嘴滑舌。”
“发魂誓。”
“闭嘴！魂誓也能随便发？”
“阿温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觉得我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好看？除了金色。”
“你是雷灵，不穿金色穿什么？”
“以后我只当差的时候穿金色，平日不穿了，穿腻了。”
“哦，黑色吧，正好配你的黑心烂肠。”
“行，就黑色！”
“纪寒屿，你是不是傻？”
“当然傻，不傻会喜欢你这小妖？”
“啊啊啊啊！我要杀了你！站住！别跑！”
……
温煖收回思绪，轻声问道：“这是龙骨？”
“嗯。”纪荧郑重点头。
温煖追问道：“你怎么会有龙骨？我听说，龙族是上古魔将之首，存世的龙骨都在无尽海底。”
阿荧，我不想活在愧疚里。
你能不能再说一次，你从未爱过我。
说吧，求你。
纪荧移开视线，垂眸看向掌心，轻声道：“唔，我上次去无尽海顺的，贼不走空，本尊如何会做赔本的买卖。”
“哦，阿荧真厉害。”说着，温煖一把抓过龙骨，紧紧攥在掌心，“无上道的心法口诀是什么？”
待学会口诀，温煖快步走到前院，寻了块无遮无拦的空地，盘膝坐下，静候雷劫。
筑基期的雷劫有三道。
温煖有信心扛过去。
因为很久很久以前……
她就想要一条龙骨鞭。
至于无上道法，她前世也略有耳闻，虽然不知具体排名，但也是很有名气的高战武道。
天空雷云密布，温煖握紧掌心龙骨，闭上眼屏息凝神，不断默念筑基法诀。
倏尔，第一道雷劫落下。
天幕被撕开一道裂缝。
温煖掌心的龙骨突然发烫。
黑玉骨节浮出蛛网般的血色纹路，像千万根烧红的针扎进血脉。
她痛得仰起脖颈，霍然睁大双眼，恍惚看见雷光里浮着零碎的画面——
风雨飘摇。
金袍青年跪在半空中。
生生从自己背脊剜下一块椎骨。
血溅三尺。
他却朝着她笑。
那人的面容浸在强光里。
只剩眼尾唇角上挑的弧度。
晃得人心恸。
“呃！啊——！”脊骨忽然传来迸裂的脆响。
剧痛瞬间将温煖击穿。
似有雷火顺着经络烧向丹田。
她忽然嗅到纪荧身上特有的青竹香气，竟从自己毛孔里渗出来。
这个发现比雷劫更令她恐惧，仿佛有什么东西，正在野蛮地凿开她的魂魄。
第二道雷电劈下时，温煖在电光中看清了纪荧的脸。
他站在劫云边缘，墨色的金纹大氅被罡风撕成碎片，凌乱发丝间露出眉骨新添的灼痕。
这个永远游刃有余的魔尊，此刻赤红着眼朝她嘶吼，唇形分明在唤“煖儿”，声音却被雷暴碾得粉碎。
掌中龙骨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。
温煖的指甲抠进骨缝，竟摸到凹凸的刻痕——是纪荧教她写过千万遍的“煖”字。
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发冷，仿佛很久很久之前，曾有人握着她的手，在这截枯骨上镌刻宿命。
第三道紫电贯顶的刹那，纪荧扑来的身影裹着血雾。
温煖听见皮肉焦糊的“滋啦”声，混着他破碎的喘息：“睁眼……看着我……别睡……”
雷光在他背后炸成漫天金莲，温煖突然想起过去无数个夜晚——她枕在律部少主纪寒屿膝头翻话本，窗外也是这般电闪雷鸣。
那时他手指绕着她发梢轻笑：“若有一日敢有雷劈你，本少主就把它们全炖成汤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温煖颤抖着去摸他焦黑的右臂，指尖沾到滚烫的金血，“你明明说过……你根本没喜欢过我……”
纪荧喉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低笑，完好的左手突然扣住她后颈，带着焦糊气息的吻重重压下来。
这个吻混着血与雷火的腥甜。
温煖在窒息中尝到一丝熟悉的温度。
像是很久很久之前，也曾有人这样抵着她的额头，帮她挡下漫天雷劫，将湮灭前的最后一口气，化作滚烫热吻，烙入她的心口。
她的心，大恸！
温煖本能高喊：“不要——！”
龙骨应声炸裂。
她昏死前最后看到的，是纪荧溃烂见骨的右手仍死死攥着半截焦黑龙骨，指缝间滴落的血珠凝成星光，照亮他身后缓缓浮现的虚影
——金袍青年高举双手，将掌中金色巨剑，狠狠插入一颗还在跳动的心。
那剑刃上镌刻的花纹，与纪荧的本命断剑……
一模一样。
温煖坠入黑暗时，掌心还攥着一小块滚烫的龙骨碎片。
无数光斑在虚无中游弋，渐渐凝成一幅画面——
幽暗压抑的海底，像被时间遗忘般静止。
金色巨剑插在一颗心上。
那心，己停止跳动。
剧痛让温煖猛然惊醒，她正躺在寝宫软榻上。
窗外“哗哗”下着暴雨，罡风吹得枯枝哀嚎，似与幻境中的风雨重叠。
纪荧倚在窗边剥松子，焦黑的右臂缠满浸药纱布，隐约露出金色骨茬。
“醒了？”他随手将剥好的松子扔进果碟，黝黑的瞳仁映着雨光，“你昏迷时说了梦话。”
温煖盯着他腕间晃动的红绳。
那截褪色的姻缘线，此刻正系着块黑玉碎片——分明是她捏碎的龙骨残骸。
“我说了什么？”
“说要给本尊炖雷劫汤。”纪荧笑着咳嗽，血沫溅在窗棂凝成冰花，“正好，魔域过几日要办百鬼宴……”
“哦，我筑基成功了吗？”
“成功了，很成功。”
“无上道是不是很厉害？”
“自然，无上道是最厉害的武道，即使杀戮道亦不能相抗。”
“最厉害的？不是杀戮道最厉害吗？”
“你听谁说的？胡说八道。”
纪荧曲起一条腿，侧首看向窗外雨幕，低沉的嗓音合着雨声，像穿越亘古洪荒的吟诵：“无上破虚，可裂山河，无上断因，可斩轮回，无上焚时，可……毁天灭地。”
“煖儿，待你将无上道修至大乘，会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，到那时，这三界之内，再没有什么能束缚你。”
“唯有最强大的实力，才能让你真正的……”
“自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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